到鎮政府,龔淑瑤也只能搖頭地說,他是老昏沉了,人不死你拿他也沒辦法,你別去招惹他好了。幸虧老人不常下山,可這位水庫指揮長卻不能不進山,他還有點怕單獨遇上了這位老人。因為他身邊有兩條黃毛狗跟著,於是,指揮長便指揮手下的人把這兩條黃毛狗打死吃掉了,老人不見了獵狗,傷心地哭著,白天黑夜找了半個月,始終沒找到獵狗的一根毛、一塊骨頭,他這才疑心是指揮長喪了良心。一天,他扛著火槍去水庫尋指揮長算賬,說要嘣了他,這把人們嚇慌了,那位人人望而生畏的人物也不能不躲避在茅房裡不吭聲,大家怕鬧出事來,便編出種種謊言,說那狗真是給野獸叼走了。老人對誰說的話都不信,只信龍連貴的話,結果還是龍連貴解了這難,龍連貴也沒敢說出真情,他對老人說,你再去水庫吵鬧,指揮長就不肯把那遠房侄女嫁他。老人最終依了他,但自此以後,老獵人瘋了。他每天在那山路上吆喝著黃狗,不過,他不來水庫工地,他說,可不能再牽累了連貴。龍連貴的話是拿這瘋老頭無可奈何才說的,不過,指揮長也真說過讓連貴看住瘋老頭就將侄女嫁給他的話。這也可以叫人心難屈,那次連貴捱打,暗中同情他的人不少,指揮長的侄女兒就是鐵心的一個,龍連貴雖然不再有狂言,卻也未見心服,所謂民不畏死吧,讓指揮長不能不順勢應允了侄女兒這場已經成為事實的婚事。
“李超蘭與我那老婆心性不一樣,沒這麼老實,也沒這麼蠢,你往後不要理睬她了。”龍連貴說到與他相好的女子死活要跟上他時,突然對彭石賢說。
“你老婆待你好,是對愛情的真誠,”彭石賢望了龍連貴一眼,“你怎麼能說她這是蠢?”
“不是蠢她跟上我作什麼?她就一個心眼。”龍連貴想著的是彭石賢該怎麼辦,“不過,找老婆要找一個心眼的!”
“你是說李超蘭心眼多麼?”彭石賢在心裡不肯或不願這麼看待李超蘭,“是我不願同她聯絡的。”
“我那位可不同,趕也趕不走,”龍連貴不以為然,“李超蘭如果真對你好,為什麼不跟你一塊退學?”
兩人就這樣東扯西拉,忘了該作的事,不覺時間過了一個多時辰,這時,工地的施工員提著個鐵皮喇叭到了他們面前:“原來你們躲在這裡!指揮長讓我到處找,到處喊,你們就是不露面,不應聲,真是不怕急死人──鎮長來緊急通知,晚上開幹部會,要傳達上邊的精神。”施工員指著彭石賢,“指揮長說讓你也參加,他已經去鎮上了。”
彭石賢這才記起口袋裡那張進度表,便馬上起身,在下山的路上,他想不出拿這空白進度表交差的辦法,便橫下心來不管了:無非丟了這跑腿的差事,那更好,全是些弄虛作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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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賢回到家裡,天已經黑了,母親從食堂裡端來飯菜等著兒子,吃飯時,母親高興地告訴兒子:“鎮長來過了,她讓你去鎮上參加幹部會,給你工作的事她包下了。”
“會議該散了呢,”彭石賢神情猶豫,並不想起身動腳,“媽,往後你還是別為我的事去求人了。”
母親看得出近來兒子給鎮上幫工,情緒越來越低落,說起那些躍進的事還很不滿意,其實母親的心情也一樣,對她見到聽到的一些奇聞怪事也十分不解,就如這“吃食堂”,鬧得人心惶惶,娘哭崽叫的,但她說:“你還是該去呢,石賢!”
彭石賢只得起身,他不是不想有個正式工作。兒子出門時,母親又說:“剛才李伯說,領導讓他打好鋪蓋聽從兵團的調遣──哪來什麼兵團?定是他聽錯了,你給打聽打聽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