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三娘子嘟著嘴巴,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安南伯夫人想到小女兒的婚事,險些要落下淚來。
邢超雖有平定江南之功,卻坐視姜家陷害、殺害蕭譽和趙肅,被聖人所惡。封了伯爵,官位也更高不假,卻被高高掛起,再也沒了實權。
這些達官貴人,哪個不練就一雙利眼,明白邢超沒了前程,不與他往來?若不是邢超在軍中還有幾分臉面,魏王需要臂助,蘇家二公子的名聲又不大好聽,這門親事也輪不上他們家。
安南伯夫人雖明白這些,可一想到女兒面對得會是存心與嫡長子爭鋒,名聲不大好,估計也不怎麼省事的夫君;賢名甚是響亮,被眾多命婦所信服,與魏王妃關係極好的婆婆;還有年紀比女兒尚小一些,出身卻十分高貴,據說很不省事的嫂嫂,安南伯夫人的心就如同火燒一般。既怕女兒在孝道上將海陵縣主比下去,惹得海陵縣主不快;又怕女兒比海陵縣主有孕,導致家中氣氛不和睦;還怕女兒和婆婆起衝突,大家絕對會聽莫鸞的;更怕蘇榮想些有的沒的,將女兒甚至整個刑家扯進去,只是……當家男人決定的事情,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難不成讓女兒不孝順舅姑,不體恤夫婿,不早早有孕麼?
若說安南伯府的氣氛十分沉悶,代王府的氣氛便是沉靜了。
漢、燕、夏三朝對胡人的政策都還算開放,商隊的往來,彼此的通婚,將許多胡人的習俗都帶到了中原,婚禮也從昔日的沉靜端莊變得熱鬧活潑——鼓樂宴客,催妝卻扇,刁難新郎。
魏王一係為了這場婚禮,自然是用盡了全部的手段,早早就將人手備齊了,代做催妝詩、卻扇詩的,逃離棍棒護著新郎的,陪同喝酒的……應有盡有,個個都是大名鼎鼎,十分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甚至不著痕跡地問了問,海陵縣主唯一一個閨中好友高盈已經出嫁了,更別說庶出姐姐們,若你們不想隨便找人充當新娘子的從者,不妨我們這邊出人?
他們想得很好,也以為準備妥當,誰料事情在秦琬這裡卡住了——秦琬直接將繡娘做好的障面給剪了個粉碎,還不等沈曼斥責,她先發制人,堅持用周禮成婚,並振振有詞,曰:「這門婚事本就是為合兩姓之好,自然要遵從禮之大禮,君子重之。」
女兒的心思,做父母的如何不明白?新娘子之所以要障面,無非是婚禮熱鬧,宴請賓客,人多手雜的。為了不讓別人看到新娘的容顏,才添了這麼些玩意。與其說是禮節需要,倒不如說是男子的劣根性在作祟,除了至親的家人,就只有夫君才能見到妻子的樣貌。
這等象徵「附屬」地位,幾乎是在昭示所有權的舉動,秦琬如何會答應?她的意思很明確,態度也很堅決,宴請賓客可以,婚禮必須是「昏禮」,尤其是親迎的部分,一定要按照周禮來。她又不是見不得人,被看看又怎麼麼了,料想也沒人膽子惹不痛快。
事實也正是如此,有資格參加代王嫁女的賓客,皆是一等一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差了這頓宴飲,代王府的氣氛亦變得十分寧靜安詳,彷彿遠處震天的鑼鼓喧囂並不是因他們而起。
蘇彧身著玄端禮服,頭戴爵弁,系玉佩刀,待墨車在代王府大門停下後,他便下了車。
為彰顯對女婿的尊重,代王本該到大門迎接,不過皇族的身份本就貴重些,故蘇彧一路行到二門,才見到了等候在此的擯者,衛拓。
按理說,代王府的擯者應當是王府祭酒,偏生裴熙三年前回了洛陽,還沒一年後又傳來訊息,說羅太夫人病逝了,裴熙得為她守足三年孝,暫時回不來,代王便將祭酒的位置一直空著,沒半點提拔別人的意思。好容易接受女兒要成親的事實,死活賴著留她及笄之後在家裡過了一個新年不說,還舍下臉面去求聖人撥幾個身份得當的擯者給他。
聖人哭笑不得,問過心腹愛將之後,大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