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微微一笑,眼睛明亮到令人不敢直視:「阿孃臨終的時候告誡過我,陸家女兒,外表可以柔弱,內心必須堅強。」
這是我選擇的路,所以,無論多難,我都會走下去。
二十年帝都繁華,回夢江南水鄉,已然足夠。餘下半生,只願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伴隨愛人,鎮守邊疆。
秦琬眼中也露出一絲笑意:「我知道。」
與她最親密的兩個女子,一個長留江南,一個遠赴西域,再不復長安城內美好的時光。
卻無人後悔。
「還有一件事。」安笙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了起來,「天一樓,還請你暫時替我保管啦!」
「暫時?」
「我看得出來,你要做一件大事。」安笙握住秦琬的手,鄭重道,「待你得償所願的那一日,不光是我的天一樓,葉陵也要將蘇都護所寫兵法獻給你。這份禮物,可有做你冠上明珠的資格?」
秦琬怔怔地看著安笙,就見安笙明明在笑,眼中卻有了淚光:「我想,這也是蘇都護和阿孃的願望。」
第四百五十章 其心可誅
永隆二年,秋,突厥借圍獵之機,悍然向大夏開戰。
原本歸順大夏的西平郡王慕容允公然掀起反旗,借道突厥,一時間,突厥鐵騎直指高昌城。
正當高昌危機,諸藩叛亂,部族附逆,援軍被拖之際。西平郡王慕容允暴斃而亡,治下群龍無首,陷入紛亂之中。河源郡王慕容順見勢不妙,主動出擊,支援安西都護府,切斷了深入安西的突厥兵的後路。
戰況由此陷入膠著之中,不過,勝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向大夏傾斜。
「殿下。」常青行了一禮,才道,「誠如您所想,魯王府並不安分。」
魏王與魯王一度爭皇位爭得死去活來,血影安插在魯王府的人手自是非同尋常,這批人並沒有被陳玄接手,因為他們真正信任得唯有常青。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常青才會重拾本行。
陳玄並不介意,他知道,他的君主並非要制衡他,才抬出一個常青,只是探子最重要得就是保密與信任,驟然換個首領,魯王又不是好惹的人物,情況未必會更好。所以他預設了這件事,絲毫沒有爭權奪利的意思,只是靜靜地聽著。
秦琬將酈深的密信放下,沉吟片刻,才道:「夏臣,你派人繼續盯著魯王府,子深,你也一樣。若是拿到證據,先放起來。」
說罷,她頓了一頓,語氣平靜得有些奇特:「魯王到底是先帝之子,也是我唯一的親叔叔,此時就對他動手,即便證據充足,也成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若有先帝那樣深重的威望和身份,莫說將魯王關起來,就算直接將魯王賜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只可惜,她沒有。
魯王與臨淄郡公父子的心思,秦琬瞭如指掌——無非是怕此戰再勝,她的人望將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對軍隊的控制也是任何人都難以企及的,他們縱想要抹黑她,也不是那麼容易,造反就更不消說,幾乎沒有可能。
所以,他們暗中勾結突厥,策反西平郡王,想要酈深輸。
高昌城若破,安西的防線少說垮了一半,縱想阻止突厥鐵騎,除非生出霍去病這般絕代的人物,否則誰也無法遏制突厥兵臨城下。
只要突厥打到了長安,不,不用長安,甚至只要是隴西。朝廷上下,民間鄉野,必定眾口一詞,指責秦琬不配執政。倘若長安之危必須要付出巨額財帛方能緩解,那就更是將秦琬永永遠遠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他們想得真好,不是麼?
也對,前代幾朝,也不是沒有過都城被包圍,甚至皇帝被堵住,或突圍不得,或棄城而逃的事情,漢高祖不也受困過?哪次不是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