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官員急於討好新皇帝的行為,卻被秦琬說成對穆家的落井下石,秦恪被秦琬這麼一帶,理所當然地想歪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煞是好看。
穆皇后對庶子不好的傳言一直有,秦恪之所以被流放十年,也與穆皇后脫不了關係。在一般人的想像中,秦恪上位,可不就要對穆家打擊報復?把穆家折騰得慘不忍睹,把穆皇后的神主牌從太廟移開,這才能解心頭之恨啊!
憑心而論,穆家對秦恪的態度實在不好,在穆家看來,穆皇后給秦恪吃,給他穿,維持最普通的生活需要,已經仁至義盡了。壓著秦恪,不令他出頭,好把他給養廢,扶植一個與自己無冤無仇,也比較好控制的庶子上位,方是正當。
這等行為,放到尋常人家,傳出去,大家還要贊她一聲仁德,能容得下庶子,不令庶子淪為僕役,但這套規矩不能往皇家套啊!再說了,人活於世,難道是吃飽穿暖就能一切都好的麼?若真是這樣,人與牲畜又有什麼區別?
穆家雖沒明著針對秦恪,態度卻擺在那裡,秦琬對父親瞭解得不可謂不深,她明白,秦恪這是光顧著悲傷,還沒想到那麼遠。等他回過神來,穆家哪怕就剩下一個鄭國公府,那也是處處扎眼的存在。一個控制不住,他就可能對穆家動手,至不濟也是呵斥。就更不要說那些為了討好皇帝的人,踩穆家算什麼?寵妃幼子得勢的時候,他們連皇后太子都敢踩呢!
快意恩仇,固然通達,但帝國的主宰者不可以這樣幹。你可以綿裡藏針,細水長流,潤物無聲,卻不能對臣子這樣粗暴簡單,尤其這是你嫡母的孃家。故秦琬先點出這件事,果然不出她所料,秦恪的臉色幾度變換,最後只餘憤憤:「這幫子小人,我難道是這等心胸狹窄之人?」
秦恪雖然耳根子軟,但有個好處,就是固執,而且要面子,尤其在女兒面前。哪怕他對女兒言聽計從,但有些說出來的話,那是很難更改的。秦琬心頭大石落下,奉承道:「所以我才說,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富有天下,穆家縱是最鼎盛的時候,也是您的臣子,您會容不下?再說了,穆家雖有種種不法事,先帝卻懲處了大半,風氣為之一肅。之所以留下穆家嫡系,也是看在幾代鄭國公又都跟隨咱們秦氏皇族東徵西討,戰功赫赫的份上。太祖、太宗看重鄭國公,才擇了穆家女為兒媳。若是順了這些小人之意,只怕會寒了功臣之心啊!」
別的不說,這些位於權利高階的家族,哪家沒些仗勢欺人的事情,沒幾個紈絝子弟呢?正兒八經的皇后,曾經的勛貴第一家族,只因為兒子沒當上皇帝,就要被新帝清算,傳出去像什麼樣?
秦恪深以為然,他不是不想追封自己的生母做皇后,可一旦追封了,按照朝廷的慣例,那必是父祖三代都要追封的,象徵性對方嫡支一個爵位,也是必須的。真要把身世一扒,他的面子裡子才真是掉得半點不剩。故他猶豫片刻,才道:「那咱們就不追封?」
「怎麼能不追封,這可是您的生母,我的嫡親祖母啊!」秦琬知秦恪的心意,怎麼可能攔著不讓他追封生母?只是怕有人為了討好他,令他事事順遂,久而久之,就不將法度當回事,以為皇帝做什麼都可以,「要不這樣,咱們私下裡去查?葉家若有出息的人,咱們大力提攜,憨實些的,令他做個富家翁,若是家中絕了嗣,又或是辱沒了祖宗,那便罷了。至於朝堂,與其和大臣們為了禮儀扯來扯去,倒不如退一步。皇后之下便是淑妃,咱們追封葉充媛為淑妃?」
秦恪聽了,心中一動,仔細想了想,他竟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我不如二弟、三弟,若他們還在,斷不可能……德妃為先帝殉了……也罷,就追封葉充媛為貴妃吧!」
雖說做了這樣的決定,他心裡頭卻有些不甘,又不知道為什麼。秦琬明白父親的想法,贊道:「縱是貴妃,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