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公主嗎?儉言一時有些失措。
“奴才不敢。”
又是奴才。書錦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拿一雙明晃晃的眸探著他,“若是沒有柳辛楊,若是書錦不姓朱,若是你我都不過是尋常百姓,你還敢不敢?”
這些假設,每一條都是他心上的一把枷鎖。可現實的世界容不得諸多“若是”。他們之間硬生生橫著的,就是天淵之別。“儉言自幼便是欽命死囚,為了活命所有低賤的活兒都幹過,甚至還為了生計落草為寇。這樣的一個人,公主真的覺得可以與尋常百姓混為一談嗎?”如此劣跡斑斑的往昔,他自己都不願再去面對。這樣的一個人,去愛上公主,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能遠遠注視著她的美好,默默守護著她一生,便已足矣。
“我不在乎。”冷宮長大的她,早看透了人世間的榮華浮名。那些孤獨終老的妃嬪,哪個不曾受過皇上的寵幸,哪個沒有算計過人,哪個又不是被人算計才落到今天的下場。往昔?往昔與當下完全沒有絲毫聯絡可言。若是能學會拋棄割斷,可能人生還會來得更輕鬆自在。冷宮中活得好的女人,哪個不是已忘記了過去輝煌的種種。而瘋了傻了痴了的,卻都是執迷著往昔念念不忘的。
“可我在乎。”他拼命壓下心上湧起的感動,生怕一個衝動就說了不該說的話,咬著牙給出答覆。他在乎她,可更在乎自己不光彩的曾經。他不可以忘記自己是柳府的侍衛、不可以忘記自己曾經落草的種種、更不可以忘記肩上的職責。
終於不用“奴才”這個稱呼了嗎?他要逃避,就暫時由著他吧。反正他真正的心意,她也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心都給了自己了,難道人還逃得了不成?她有的是時間,在這荒涼的海邊山下,她會耐著性子,慢慢陪著他,直到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書錦靜靜坐在海邊,凝望著浩瀚大海。
真的是非常奇怪,為何這海邊沒有漁民,山上未見樵夫?
正想著,背後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姑娘是哪裡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書錦詫異地回首去看,一位錦衣華服的儒雅公子正含笑注視著自己。
“看來公子是住在附近的。”
那公子詫異地揚了揚眉,“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不過是胡亂猜罷了。”一眼便能斷定自己是外人,還一副悠然樣地出現在這海邊,想來家也離這兒不遠。
“姑娘猜得分毫不差。讓肖某也猜上一猜,或許姑娘也有興致到肖某的陋室一遊?”
這的確是一個讓她心動的邀請。對於他的“陋室”她還真是好奇得緊。這三日來,儉言每天都在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沒道理附近有人家卻找遍尋不著的。除非他的“家”異常隱蔽。
“那就有勞公子帶路了。”有多隱蔽,那就由自己親自去看一下吧。
就在書錦想隨那公子一同離開時,一道黑影倏地擋到自己面前,對向外人的語氣是慣有的冷漠生疏,“還是請閣下先告知尊姓大名吧。”
“在下姓肖,單名一個逸字。請問這位是?”肖逸雖是問儉言,褐眸卻望向書錦。
“肖公子不要見怪,下人魯莽了。”
“是嗎?沒關係。”肖逸很寬容地笑了笑,“那就讓小姐的這位隨從一起來吧。”
“多謝肖公子了。”書錦微笑著與肖逸並肩前行,將她那可憐的下人,甚是理所當然地拋在了腦後。
這就是所謂的“別有洞天”吧。一條不起眼的山間小徑,穿過山間疊泉,竟然在眼前出現了一座堪比柳府的華麗府邸。
“陋室未讓姑娘失望吧。”肖逸眼中有難掩的得意。
“肖公子過謙了。如此匠心獨具的巧妙設計,我這樣小門小戶出生的女子還是頭一朝見著。”建在山泉後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