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路上,王裙孤身穿梭在人流中。熙攘的人群不時發出各種聲響,擦身而過的她彷彿失聰,剩下這抹魂兮遊離世間。她面無表情抬起臉,眼落上天際那厚層陰鬱的黑雲,失落像一陣黑風,卷的她支離破碎。
逃避的苦果就似堆積木,梁鳳無意間的一席話將她心中的積木抽掉一塊,結果積木從高空坍塌而落,朝她砸去。渾身的傷不用在乎,可被疊起的積木又重新回到原地,她不得不撿起來,卻又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
腳步停在與林卓看麥田的那個路口,她停滯了會下了馬路。一手撥開高聳的蘆葦,一手將手機按在左耳邊,聽筒裡傳來著冷冷的嘟嘟聲。
喂?
媽,是我!
喲,你終於捨得給你媽打個電話了?
王裙耳聽母親的聲音帶著喜悅,心頭瞬間溫暖,聲音也放得輕快而溫順。
呵呵,想你唄。
電話一端傳來母親開心的笑聲,她忽然輕鬆下來,先前的傷感煙消雲散。
媽,你和爸近來還好吧?
好啊,我們都挺好的。你爸還是老樣子。你在那兒怎麼樣啦?
我也挺好的。
工.....
喔,媽,我手上還有點事兒沒做,老大催了,下次有空再給你電話!
王裙匆匆道聲再見,趕緊摁掉電話。將手機放入口袋,抬眼看著無垠的麥田垂下雙眸徑自盯著腳邊的一朵橘黃小花。
“花呀,你爸媽不會給你壓力吧?”蹲下身子,撫著它的花瓣,她出聲自言自語的道。小黃花安靜匍匐在草叢中,有風揚過時,它會晃動著身子依舊安靜的看著潮起潮落的歲月。
而她呢?
歲月是把剪刀,剪著她的年輪,卻剪不掉她的煩惱。
她清楚的知道母親想問而被她蓄意打斷的話,工作、工資、福利怎麼樣?她簡直難以啟齒去告訴母親崗位倉庫小文員,領著1500的薪水,過著無任何社保福利的生活。她知道母親知道這些,除了發出憐憫的嘆息就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責怪。
母親會責怪她一意孤行的背井離鄉,卻無任何建樹。她又會責怪母親不應該過早的讓她承擔她暫不能負擔起的責任。她害怕又像上次與母親爭執不歡而散的結局,所以享受這兩分鐘的親情溫暖就夠了。
陳雲樸簡訊的催促不見結果,索性一通電話打來催她速速上‘弘苑酒樓’。她邊道歉,邊匆匆走出麥田,剛掛掉電話,林卓從天而降的擋在她前面。
她愕然的望著他深淺難測的神情,立即惶惶然的避開他的眼睛默然原地。
“我又令你恐懼了?”林卓悠悠的開口。
“沒有!”幾乎在他話音剛落地,她脫口而出的回答緊隨而上。林卓瞬間發出失笑的聲音,伸手就想來拍她的頭,熟料被她輕巧的避開。他眉尖輕挑,雙手環胸前打量她道:“躲了我這些天,可想出個什麼結果來?”
“啥?”她膛目結舌的愣在原處,林卓朝她拋來一記似笑非笑的神情,等待她的答案。王裙低著頭,腳尖踢著斑駁的泥土半響不做聲。沉默就如一枚煙霧彈,無聲無息的嫋嫋升起。她下意識攫緊雙拳,這種壓抑的氣氛逼迫著她透不過氣,最後她無奈的道:“你到底想怎樣?”
林卓深深看她一眼,憂傷的寸光墜落眼角。他聳聳肩平靜的開口:“我想請你幫我買張後天去上海的火車票。”
她心底一沉,窒息感清晰的遊遍周身每一寸經脈。所謂的心傷就像此刻,有一把尖刀刺著心脈,疼痛來的措手不及,連心角坍塌了哪塊也分不清。
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
既然遲早都要來,又何必招惹?
既然要愛,又何必畏縮?
既然愛不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