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頭開口了:「我前幾天跟老萬打過招呼,過幾天就讓大旺去跟他學木匠。」
一般來說做學徒年紀越小越好,師傅最喜歡帶十歲左右的,能幫忙多幹幾年活,學東西也靈光。
楊大旺十五歲了,現在開始做學徒已經算耽擱了,但楊家出了個楊天籟,不管是楊父楊母還是桑二孃自己,都情願孩子多念些書能出息一些,也好將老楊家發揚光大。
可事與願違楊大旺偏生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偷雞摸狗闖禍在行,讀了那麼久的書,也就能勉強認識幾個人名兒,寫幾行字,讀封文縐縐的信就磕磕巴巴的卡在那裡了。
桑二孃對孩子的希望破滅,只能想辦法讓他學門手藝免得以後衣食無著,偏巧楊大旺性子跳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剛開始在藥鋪做學徒嫌那邊藥味兒重,後來又去跟人學廚師,又嫌廚房油煙難聞,磕磕絆絆學學玩兒,到了十五歲實在拖不得了。
楊父楊母也不敢再縱著大孫子了,一家子這才決定讓他去木匠,嫌棄這個有味兒那個有味兒,學木匠總行了吧。
顧曉曉在屋子裡哄花兒也不出聲,楊母卻不讓她如意,她罵罵咧咧的推開了柴門的門,掐著腰吼道:「雞餵了麼,豬餵了麼,賊妮子就知道躲在這裡偷懶,誰家童養媳跟你一樣好吃懶做。」
好吃懶做四個字對細娘來說絕對是汙衊,細孃的記憶中顧曉曉可是清楚的看到,她天亮就要起來幹活,拾掇一家人的飯,還要管著清洗鍋碗瓢勺,餵院子裡的家禽家畜,除了桑二孃會給她搭把手,別人只會指揮。
「娘,餓。」花兒害怕抓緊了顧曉曉的衣襟,將臉埋在她胸口,細聲細氣的喊餓。
楊氏耳朵尖,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真是小討債鬼,天天喊餓,除了吃會幹什麼。」
這話就過分了,花兒被嚇的縮著腦袋,顧曉曉分辯了聲:「花兒才三歲。」
這還是細娘頭一次頂嘴,楊氏氣的將身子往後仰,說了聲:「好啊,你長本事了,還敢頂嘴了。」擼起袖子,就要拿竹棍抽顧曉曉。
顧曉曉伸手一把抓住了竹棍,露出了胳膊上的傷說:「我胳膊疼的厲害,抬不起來,這才沒有去餵家裡的豬和雞。」
楊氏年紀大了眼昏,湊近了看了眼,細孃的胳膊上果然一道道的新傷重著舊傷看著有些可怕,這才唸叨著:「真是嬌氣,我五六歲就開始割豬草餵豬燒飯幹農活,哪兒像你們這麼嬌。」
雖然喜歡在兒媳婦兒面前擺威嚴,將倆人兒都訓得服服帖帖的,但楊氏跟細娘也沒什麼大醜,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好開口再討些什麼。
楊氏每次提起小時候,都有一肚子苦水倒,碎碎叨叨的楊家上下都知道她五六歲開始幹活,還沒扁擔高就天天挑水了。
論起來,楊氏也是童養媳出身,多年媳婦兒熬成了婆,終於熬死了她的婆婆和老婆婆,對於同是童養媳的細娘,卻沒半點同情心。
顧曉曉又想了一念,何止沒有同情心,楊氏簡直比旁人對細娘還差,好像她當年受了那麼大的罪,壓抑著過了幾十年,沒人繼承衣缽繼續受虐待,她就會多不甘心似的。
那些為奴隸的人,翻身成了奴隸主後,往往比從起的奴隸主還要兇殘。
這邊顧曉曉感慨著人性,那邊楊母罵罵咧咧了一陣,見她又成了悶子後,出去差使桑二孃將豬餵了院子打掃了。
桑二孃可不是那麼聽話的,活兒雖然幹了,但楊氏數落她的話,她原封不動的又還給了她,有兒子傍身,桑二孃根本不怕和婆婆吵。
吵怎麼樣,她替楊家老二守了那麼多年,難道她們還敢將她找個做孃的給趕出去。
晚上時,楊家喝的是稀飯,在楊母的故意刁難下,顧曉曉就分到了兩小碗兒快能照出人影子的飯,還有一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