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他才知道那畫裡的絕世美人竟是父皇的小姑姑。
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無法言述的秘密與無可奈何的苦澀,即使那個人是帝王。
只是當年的自己彼時尚且不明白,直到多年後,在北國的漫天大雪中,他靜靜地坐在小爐的前,看著對面的少女,面容被爐裡的火光印照出淡淡的飛霞,一雙明媚靈動的眸子在火光中閃耀著嫵媚卻又不可捉摸的光芒,一身黃衫,宛如搖曳風雪中的枝頭梅。
那是和南國明媚嬌豔陽光下的大麗花全然不同的美,只在雪中才能詮釋的美。
他忽覺在大雪紛飛的冰涼之中,想起當年父皇的那句話。
他微微眯起眸子,忍不住唇角微微翹起,陡然明白,原來,如此。
離開炎熱的南國,來到寒涼的北國。
不光是解開年少時候對先祖們對北國執念的疑惑,也遇到了他原本以為在自己短暫而蒼茫的生命中的劫。
是劫,也是此生的圓滿。
這樣,極好。
……
百里赫雲垂下眸子,微微地揚起唇角。
只是,不知離別時候,送他梅花的那少女如今會變成什麼模樣,在他將那個男人從她身邊強行剝離之後。
雖然,費了不少功夫,設下的這個陷阱將那個世間最危險的男人困住,也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但是除了能完成自己的計劃之外,他也很期待能看見她的樣子。
可會因此難過,痛苦,可會恨他?
不是沒有想過,若是不能得到那朵梅的情,便讓她恨自己,也不錯。
世間不過兩種情感最讓人銘記。
一個是愛,一個是恨。
……
她進來的時候,依舊數年的前的模樣,容顏雋美,只是眉目之間那種輕美的靈動,卻已化作當一種長年居於上位的從容與不可測的優雅與沉靜。
那種優雅與沉靜,他在母后眉間見過,在父皇的身上見過。
這一刻,在她身上出現。
不可否認,讓她越發的顯出一種沉靜幽廣的美來,越發的不可琢磨,彷彿海中名貴的金珠,在貝殼中經歷了無數的風浪與磨礪,光華四射,芳華耀目。
只是這一刻,不知,為何,他會覺得有些心疼。
就像知道,她為那個男人生孩子時候在生死關上的掙扎。
那是他帶給她的荊棘和劫難。
正如沙礫給柔軟的貝帶來的切膚之痛。
所以,即使送去無數的秘藥,也無法全然緩解自己心中的那些隱隱的歉意和痛。
如今看她安好,他卻心中滋味雜陳。
她抬眼,微微一笑:”陛下,許久不見,時日可好?“
他看她,輕笑:”還好。“
她譏誚地輕哂了一聲:”呵,蒼天無眼……。“
他如何不明白,她是譏諷蒼天無眼,尚未收了他罷了。
她依舊是牙尖嘴利的神情,有一種熟悉的天真直白。
雖然,她從不是天真女子,但是那種神情,讓他忍不住唇角上揚,像是多年前,看見她坐在紅泥小爐前,眸光流動的靈動模樣。
所以,後來,看著殿內為珍珠和那個男人準備下的大紅嫁衣與精緻華美的首飾時,他忽然心中有莫名的念頭,不知她一身紅色嫁衣,是何等模樣?
這念頭,如怪異的瘋狂的草,一點點在心底慢慢地瘋長。
執念如火,燒不盡蔓延心底無邊的慾望。
風中花落瓣三
誰記年少縱馬踏山河
畫不盡狼煙夢一場
轉頭處,是非成敗年華盡
……
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