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笑了笑,神色有些悠遠:“不管是哪位大人,都是我們的家鄉人,一年就來上這麼一回,都是好的。”
每年郡主和爺都會依照合約書上的派人過來幫助赫赫人,每次出使的大臣都不同,上一年……
“上一年來的是白玉大人和陸魅將軍,他們甚至把小珠兒都帶來了,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是他們,小珠兒也不知道又長大一點沒有。”月彌感嘆道。
白珍想起來,臉上神色又溫柔了些:“是啊,當初白玉為著小六子詐死,發恨了許久,還發誓絕對不饒再敢騙她的陸魅,卻不想十年過去,如今西狄和天朝原是勢不兩立之國,都已被千歲爺一統,而白玉和小六子的孩子都比我的蘭庫大了,蘭庫還得管珠兒叫姐姐呢。”
“世事難料。”月彌笑了,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遲疑道:“這麼多年了,您都沒有問過,白起大人一直都在律方做都護使,卻從來沒有一年出使過赫赫,他甚至一直都沒有娶……。”
白珍神色一黯,隨後又淡淡一笑,打斷月彌:“不想,我知道他在律方,在離我最近的地方,而且這麼多年了,我們所有人都很安好,這就夠了,時光長久,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到底是我辜負了他。”
月彌沉默了一會 ,只是輕聲道:“姑娘,這一次,出使的使節名單上有白起大人。”
白珍腳步一頓,淡淡地道:“嗯。”
聽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沉默著,一路過去,白珍在快走到可汗大帳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月彌一愣:“怎麼了?”
白珍顰眉,狐疑地看向不遠處:“我剛才好像看見隼克欽鬼鬼祟祟的去了不遠處的一個帳子,手裡還拿著可汗的印鑑盒子。”
月彌一聽,神色一冷:“月彌去看看。”
白珍擺擺手:“我們一起去。”
隨後,兩人便立刻悄無聲息地跟著隼克欽去了。
一直跟到一處不起眼的破舊帳子附近,白珍看著那些崗哨,隨後顰眉,和月彌選了個近道,使了輕功,悄無聲息貼上另外一邊帳子壓石頭。
她側耳一聽,便聽見裡面傳來隼剎的聲音和一些有些陌生的聲音,但是這些聲音,她都認得。
那全部都是赫赫的部落的首領或者聯絡官員的聲音。
她頓時越發的狐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大汗,我們這一次已經重兵集結,部落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的號令!”
“圖魯,這一次,漢人的使節在這裡,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哼,大汗放心,咱們都有準備,每年那些漢人送來的這些東西連兔子的肚子都填不飽,都十年了,格老子的,咱們都他孃的忍不住了。”
“就是,咱們多少年沒有吃人肉了,不行就宰了那些漢人吃了。”
白珍只聽得渾身一股子冷意,彷彿二月天被人從頭澆了一身的冷水。
但是,期間也有些反對的聲音。
“但是……這些年漢人們也給我們送了不少東西,我們部族的人也有很多孩子在漢人的學堂,而且也有不少漢人的師傅幫著咱們修了房子……部族裡都不太想動手,這樣豈不是又要回到從前日子。”
“是啊 ……。”
“是你個球,杜蘭姆,你們那些小部族靠近律方,得了便宜,老子們的卻要養那麼人,可不是那點肉絲就夠塞牙縫的,你說是不是,大汗,咱們都十年沒開戰了,夠給面子了!”
“就是,我看要不就先殺了來訪的使節。”
……
白珍閉上眼,只覺得鼻尖一陣發酸,心頭一陣發冷和絕望,沒有再聽隼剎他們說什麼。
人的心,果然是慾壑難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