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馳睡覺是相當不挑地方的,早年艱苦的軍旅生涯練就了他即使幕天席地也能躺倒就睡的本事,但慕流雲除了住客棧的時候會在乾淨的床鋪上睡幾個時辰以外,在野外經常連續幾天徹夜不眠,打坐調息到天明,也照樣神采奕奕。
據說這是一種經過長期訓練才能掌握的獨門心法,可以讓人維持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調息運功,既能增強功力,也便於警戒四周,這樣一邊睡覺一邊練功的本事真是令張馳羨慕不已。
看到慕流雲撣掉了褲腿上沾到的乾草葉,在矮桌上又開始盤腿打坐,張馳嘴欠地說:「慕兄如此身嬌肉貴,出來闖蕩江湖也真是難為你了。」
「我也不想如此,要不是因為你……」慕流雲看了他一眼,想到事情也還尚未查清,就沒有再說下去。
張馳很上道地說:「慕兄放心,我一定儘快查出兇手,為慕兄死去的同門討回公道。」
慕流雲也暫時不運功調息了:「你究竟有什麼計劃,就不能對我明說麼?」
「不是我故意不想告訴你。」張馳開始麻利地清理屋子中間那幾個月沒點過火的火塘,打算在天色暗下來之前點個火堆,「我的計劃其實也是要一步一步見機行事的,像我昨天來苗寨之前,已經聯想了十幾種可能發生的情況,並且一一想好了對策,但一切仍有可能隨時偏離計劃之外,到時候你要是覺得我在瞎吹牛,一掌拍死了我,可就糟了。」
慕流雲輕嘆一聲:「我並不是如此蠻橫兇殘之人。」
「我知道,開個玩笑而已,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要是蠻橫兇殘世界上就沒好人了。」張馳吹了幾口,把火摺子吹燃了,才繼續說,「不要心急,現如今這些苗人已經被你的銀子釣住了胃口,接下來就等著他們上門『談生意』的時候,我再藉機套套話,從中得到更多訊息,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姑且信你。」慕流雲點點頭,閉上了眼睛開始運氣調息。
時間一連過去了三天,張馳所說的「上門談生意」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張馳又一次半夜爬窗溜了回來,慕流雲聽到響動就收了功:「有查探到什麼嗎?」
張馳搖搖頭就去倒水喝:「除了這個寨子的空屋子好像特別多以外,暫時沒發現什麼有用的訊息。」
慕流雲用一種懷疑對方能力的眼光看著他說:「看來你的方法也不管用。」
張馳笑道:「要有耐心,你看他們也沒有讓我們走的意思不是嗎?」
「因為你每天給他們錢?」慕流雲把一隻腳架到窗臺上,彎下腰拉伸著韌帶,幾天不練劍,他覺得身子骨都要生鏽了。
「一錢銀子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要靠拖時間來賺我們身上的錢,只怕得耗到我兒子能打醬油的那一天才能賺完呢。」
「你不是未婚麼,哪來的兒子?」
「我就是打個比方。」張馳說著,就見慕流雲收了腿,看向門的方向:「有人來了。」
兩個苗人漢子趁著夜色摸黑來到了小樓前,鬼鬼祟祟地用苗話互相商量著,其中個子高的那個拿出一支細竹管,剛剛靠近了吊腳樓的門口,張馳就開啟了門:「喲,二位深夜前來,有何貴幹呢?」
那個漢子楞了一下,收起了竹管說:「你們怎麼還沒睡?」
張馳倚在門上說:「我是個夜貓子,習慣晚睡,想不到兩位也是,習慣大半夜的出來串門啊。」
「不要廢話,我們是來談生意的。」矮個的苗人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怕害怕被人發現一般地說,「首領不讓把斷魂薊賣給外人,我們是偷偷來跟你做買賣的。」
「原來是這樣,兩位請進吧。」張馳微笑著讓開了門口。
那矮個的苗人拿出一個布包,層層開啟後露出裡面的幾根新摘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