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楚大哥當成什麼人了。他若能醫好書影,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可是他若醫不好——”楚飛揚面色又冷了下去。
他沒有說完,楚雲飛再遲鈍也聽得出其中的冰冷恨意。他不也再多問,跟著楚飛揚向著元晴走去。
“元晴——”楚雲飛開口叫道。
按照元晴的歲數,他絕對是楚雲飛師祖級別的長輩了,可是那張過分年輕好看的臉也實在讓人無法將他當作長輩看待,各種稱呼都不習慣,楚雲飛最後還是選擇直接叫名字算了。
一片寒風呼嘯聲中,元晴聽到楚雲飛的聲音,回過頭來開心地向他一笑,卻看到走在楚雲飛前面的楚飛揚那張陰鬱的臉。
元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愣愣地看著邁著沈重腳步走近的楚飛揚,直到黑影壓到了他的臉上。
楚飛揚一把抓住元晴稍顯瘦弱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這簡直是他從出生起就從沒有過的粗魯行為。
元晴原本赤著腳泡在溫泉裡,以此驅逐長年累月積累在他身體裡的寒氣。此時他狼狽地被人拉起來,光裸的小腿擦過岸邊的石頭,抓著肩膀上的手也使足了力氣,幾乎要捏碎他的肩骨。疼痛使元晴微微皺起了眉頭,帶些不解地看向楚飛揚,又看向楚雲飛。
他近乎無辜的神情徹底點燃了楚飛揚壓抑已久的怒火。就是因為他,麒麟島上白骨累累,東龍閣一夜覆滅,他的師父也要逃離麒麟島流落在外,最可恨的是書影也被其所害,他怎麼還能作出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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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晴,你到底有沒有心!”楚飛揚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不是還要靠他救君書影,楚飛揚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衝動之下捏斷他那纖細的脖子。
“你身上揹負了東龍閣多少條人命,你閉上眼的時候會看到多少條索命的冤魂?!你怎麼還敢活得如此坦然!”
楚雲飛走到兩人身邊,看著激動的楚飛揚,想要阻止又有些猶豫的樣子,最終只能道:“楚大哥,元晴他現在只是有點遲鈍,畢竟他好多年沒有見過活著的人了,又突然間失去全部內力,對身體損傷很大。他只有說到他的師兄和師姐的時候才會不那麼木訥,大概那是他想了幾十年的事情吧。”
像是要印證楚雲飛的話,元晴小聲地重複了一句“東龍閣”,面上就有些微微的扭曲。
他向楚雲飛道:“雲飛,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你不用替我解釋。你是來向我尋仇的麼?”元晴又抬頭看向楚飛揚,面上卻只有平靜, “我這條命,早就不值什麼了。你若想要拿去,就動手吧。”
楚飛揚一把將他甩開,元晴無力地跌倒在地。
楚飛揚冷冷地看著他:“你想要以命贖罪,何必要借我的手,你還不是好好地活到了現在。你根本就不敢死,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我不能自殺而死……”元晴喃喃地說著。
他的眼前翻滾著的溫泉水並不是清澈透明的,這冰天雪地的山顛在他的眼中也並不空曠。那水是腥紅的,翻滾著的熱氣猶如還未冷卻的熱血的溫度。白色的冰雪之上滿布著殘缺不全的骨骸,掙紮著瘦骨嶙峋的四肢,張大著嘴巴和空洞的雙眼,瘋狂地向他爬來。
死去是他的解脫,活著才能贖罪,日日受著這地獄一般的折磨。
“我不管你是不敢死還是不能死,在你去死之前,跟我回去救君書影!”楚飛揚冷冷道。
“君書影?”元晴一愣,想了一想才道:“你的情人?他怎麼了?”
楚飛揚不耐煩跟他解釋詳細的經過,只是道:“他吸收了我體內的一半內力,可他卻沒有練過東龍閣的心法,如今昏睡不醒。我要你告訴我那種內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惟一一個一步步修煉過來的人, 卻仍然被它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