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去。這沒良心的男人婆,爺不被大雨淋生病,也得被石頭砸了…”
沈硯青小心繞過水坑,笑笑著跳下馬背:“你個烏鴉嘴,倘若晚上不趕回去,又不知家中女人如何擔心……”
只話音未落,卻忽聽一聲:“沈老闆小心頭頂——”他尚未反應過來,一道女人馨香柔軟的身體已經往自己身上撲將下來。
“唔——”好似有重物相撞,忽然便沒了知覺。
——*——*——
沈家老宅裡,大雨淅淅唰唰。院子裡早已經累積了好一汪潭子,閃電劃破陰壓的天空,把牆角一顆老樹擊得搖搖晃晃,那光影忽明忽暗之間,就好似無腳的鬼魅一般,只看得人心中惶惶然不安。
鸞枝側躺在床頭,指尖掂一支精緻雕花小銀煙桿來來回回,腦海中忽而是曠野下只差一步便掀開的簾子,忽而是長廊上對面而過的模糊側臉,忽而是富春樓下那道驀然轉身的背影……
蕭風……蕭風……
“嘩啦——”
天空忽然一個閃電劃下,天地間豁然一亮,她好像一瞬間看到馬背上他的另一半側臉——“沈老闆長話短說,快些上路,仔細天黑山路難行。”
啊,鳳蕭!鸞枝脊背颼颼一涼,猛然從床上坐起身子。
春畫急惶惶地跑進來:“二奶奶可是嫌風太大,那奴婢關窗子嘍!”
鸞枝把她手兒摁住,不安道:“後半夜了,硯青…你們二爺回來了沒有?”
沈硯青是和他一道出城的。那樣的深仇,一群狼狗險些要把他撕碎,他曾經說過的,終有一日要找沈家報回來。
“…我睡不著,梨香,你去給我把傘拿來!”鸞枝穿著鞋子要下地。
那嗓音虛浮,眼神幽幽,仿若魂遊象外。春畫看著鸞枝手上緊攥的煙桿,不由有些害怕,這個屋子曾死過兩個奶奶,該不會是那鬼魅不甘心,又像上回洗澡那樣跑回來作祟。
趕緊讓梨香把屋裡的幾盞燈全都點亮,又大聲應道:“沒有呢,一直沒訊息,老太太那邊也睡不著,一直讓人掌燈等著吶……二奶奶你,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鸞枝驀地回神,這才看到手上的雕花小銀煙桿,連忙一把將它扔開。
如果不是他嫌自己‘吃煙的女人不乾淨’,是不是那一回他就會把簾子掀開?……都是這個東西害的!一口、一口,抽著抽著,命就被它釘死了。不知不覺的,心甘情願沉淪到這個老宅子腐壞的氣息裡來,愛它的榮華,愛它所給的地位,以丈夫與家主的榮寵為榮……
“是,我看到了髒東西。”鸞枝說。
梨香很慌張,哆哆嗦嗦地拾起來,在袖子上拼命擦:“二奶奶可是還…還想抽幾口?…您放心,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您不睡覺,小少爺和小小姐會休息不好呢,二爺回來了一定又要心疼的。”
“不好了,不好了!”話音未落,卻見陳媽從院子外頭急惶惶地跑進來,腳上濺著水花,沾溼了半條褲管:“二奶奶,爺,爺被揹人回來了,聽說臉上都是血……老太太都快嚇暈了,讓奴才喊您過去——”
鸞枝趕緊接過傘,挑著油燈二話不說出了門。那青石窄巷漆黑,腳底下光滑,看不住魂魄,還人未到,心已經糊里糊塗被勾去了前方……
老太太聽見門房風聲,連忙從榻上披衣而起。才跨進門檻,便看到一名黑衣青年揹著自己孫子,魏五扛著一個女人,兩個人渾身溼答答地站在正廳裡。
沈硯青鳳眸緊閉,薄唇微抿,頭部與袖子都是血,滴滴答答。
老太太差點暈過去:“這,這是怎麼了……快、快去請秋老大夫!轎子、錯了,馬車,趕緊打馬車去!”
語無倫次。
這是鳳蕭頭一次見到老太太,那個僱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