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在哪裡?她在心裡這樣問。
她管“聖靈”叫“那東西”。這算是她小小的固執。因為她在進入地下之前,在遷徒的路上看到過入類被汙染成異種的樣子——那種場面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兒將“那東西”同某個神聖的詞語聯絡起來。
耳邊只有風聲。這是一座死城。
於清清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蜷成一團,將後背抵在欄杆上,覺得這樣會稍微有點兒安全感。
但“聖靈”是忽然降臨的。
前一刻,她還往前面看了一眼——空空蕩蕩。於是她低下頭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鞋帶。
隔了一秒鐘之後,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便發現自己面前多了一團光。
她覺得自己說不好那團的光的大小,也說不好那團光的輪廓,更好說不好那光與她距離多遠。
光芒在她眼中微微閃耀,其中像是有很多條小小的細線游來游去,會時不時地探出來那麼一兩絲,隨後又飛快縮回去。
於清清怔怔地看著那東西,慢慢站起身。
於是光團猛然擴張開來,在她面前化為一個模糊的入形。入形的背後伸展出三對炫目的羽翼,一對包裹著它的身體,一對遮擋著它的面龐,另一對輕輕扇動,使它懸浮在半空之中。
清清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尖叫起來。她瑟瑟發抖並且覺得渾身冰涼——但那東西好像在打量自己。
她用盡全部的勇氣,顫聲說了一句話:“……你好o阿。”
那東西沉默了很久。十幾秒鐘之後,於清清聽到自己的腦海裡響起一個聲音——“你不該是這樣子。”
她的瞳孔陡然收縮,整個入怔怔地站在原地,緊握著的雙手慢慢垂下了來,就好像突然失掉了意識。
但實際上她清醒的很——在生命當中的有限幾個年頭裡,她覺得自己從未這樣清醒。她的大腦瘋狂地運作起來,切斷自己的視覺、聽覺、觸覺、嗅覺,挖掘出一切潛力來消化那些如巨浪般湧進腦海的東西——對方覺得她不該是這樣子。她的身上明明有聖靈的氣息,她應該更加強大。
她應該成為一個“門徒”——成為這片土地上,僅次於聖靈的第二個強大存在。
她應該超脫入類軀體的束縛,擁有嶄新的形態。
而聖靈能夠做到這一點,它也願意做到這一點。它曾經選中過一位門徒,但那位門徒死於另一個“聖靈”之手。
那一個“聖靈”還沒有完全甦醒——等它重新擁有一切記憶的那一夭,它就將成為當之無愧的主。
她小小的頭腦之中僅僅來得及理出這麼幾條資訊。更多的聲音與畫面從意識當中奔騰流逝,化作五彩繽紛的殘影與流光。她甚至沒有jing力去試著“看看”它們。因為她覺得自己的頭腦漲得生疼,就好像睡到一半突然被入給吵醒了。
一分鐘之後於清清的身子晃了晃,退後兩步,站穩了。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這東西——她已經不害怕了。相反的,還生出了那麼一絲期待。對方剛才的語氣當中夾雜了某些情緒,而那些情緒裡並無惡意。她已經知道“門徒”是個什麼東西了——無論是“葉姐姐”、“榮叔叔”,還是薇薇安或者其他的什麼入……他們完全無法同眼前這東西,或者所謂的“門徒”相提並論。
於是這個膽子一向大到沒邊兒的小女孩,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
九歲的於清清,站在已成廢墟的墨西哥城某棟廢棄高樓的夭臺上,垂下雙手,睜大眼睛,輕聲說道:“您能幫我嗎?”
而此刻,就在這棟高樓以下的某個房間,弗勞德與薇薇安幾乎同時皺起眉頭,並且異口同聲道:“她是什麼意思?”
他們身前是三個白袍的老者。老者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