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將亮,刑罰殿的弟子們才帶著給冷慕詩梳洗打扮換上新娘服制的女修們進來。
已經派人通知了魔族,那邊答應得十分爽快,比太初宗這邊還要急,竟是一天亮便要迎走魔後,再撤兵回歸魔界。
這是最好的,魔族早一日撤回魔界,人間就少一分危機,於是這天還未亮,便已經有人來給冷慕詩梳洗。
太初山其實一直都是維護宗門弟子的態度,因此來伺候「冷天音」的全都是素日裡和她相好的小姐妹。
一進門姐妹們抱頭痛哭,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冷天音」,「冷天音」被夾在中間,一臉茫然,不過這些人裡面,也有她熟識的人。
朱蓉,孫武芳,還有好幾個眼熟的,都是素日同冷天音混在一起的女修。
到此刻,冷慕詩被幾個女修擠得要上不來氣,才知道冷天音的人緣是真的很好。
這姐妹之情也是她想要體驗的情感,只是冷慕詩從不善與人相交,那便也就趁著此刻她扮作「冷天音」,好生感受下。
人族是世上最短命的也是情感最最豐沛複雜的種族,無數的妖魔修煉的目的,便是化為人形,縱使他們最最看不起人族的脆弱,卻也控制不住的去羨慕他們短暫生命之中的旺盛愛欲,並且悄悄地學習和模仿。
冷慕詩偽裝成冷天音,體會了一下這姐妹之情,被幾個女修揉來揉去,蹭了一身的眼淚鼻涕,也蹭了一身的暗香。
她想,啊,原來這便是姐妹之情。
她在天亮之前,被簇擁著先是揉搓了一陣子,後又被裝點成了艷麗無雙的模樣。
她期間只是挑著回答了幾句問話,和冷天音尋常與姐妹相處,大不相同。
不過也正因為現在「冷天音」是要嫁到魔族去的,所以這些姐妹們只以為她的沉默和遊離是黯然,便也都能理解她,還不停地寬慰她。
「若那魔界帝尊對你好,不妨忘了易圖師兄,」朱蓉抹著眼淚,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生生哭腫了一圈兒,說道,「總之不要惹怒他,要活著啊。」
她們說的是最無用的話,卻也是無奈之中,對「冷天音」最好的話。
冷慕詩看了一眼鏡中的「冷天音」,確實冷艷無雙。
她舔了下嘴唇,心說那怕是不行,不惹怒他,我怎麼喚醒蕭勉呢?
於是「冷天音」沒有應聲,只是低下頭,用眼睫遮蓋住眼中異色。
她是被小姐妹們帶著,自太初山石階一步步走下去的,修真界也並無凡塵嫁人那麼多的繁文縟節,修者結為道侶,都只是宴請下親朋,再宣誓公佈便了事,這太初山更不可能讓魔修上來,所以一切從簡,畢竟這些宗門仙長,只想趕緊打發走魔族。
冷慕詩的喜服都是魔界送來,並非是正紅,而是殷紅。如血般的顏色,在晨曦微露的太初山,顯得十分的突兀和刺眼。
兩側送她下山的人非常多,若她真的只是個普通女修,怕是這一輩子也擔不起這各宗仙長送親的殊榮。
冷慕詩被人扶著,蓋頭下的環佩珠釵,悄無聲息地隨著她的腳步碎成粉末,隨風散去,腳下纏繞她挽留她的靈力被她驅逐,委委屈屈地打著旋鑽進了兩側的靈植之中。
路過尹一的時候,他的視線緊盯著冷慕詩腳下異樣的靈霧,疑惑地抱著手臂咬了下自己的指尖。
他總覺得不太對。
卻又看不出哪裡不對。
冷慕詩最終在太初山腳下上了魔族迎親的花轎,抬轎的一十八魔修,盡數被砍去了上半身,只留著下半身被魔氣捆綁在轎子橫杆上的不同獸腿,看上去十分的詭譎恐怖。
冷慕詩緩慢地一步步邁過魔修的血誓之陣,來接她的甚至沒有魔界帝尊。
眾家仙首的面色不太好,都有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