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能也有人覺得，青春就這麼短暫，不好好玩樂，怎麼對得起這份青春？”連愛芒環視了一下大家，慢慢地說。

“是啊，班長，古人都說，人不輕狂枉少年。不好好玩樂，真的對不起青春啊。”有人真的這麼開口了。

連愛芒的嘴角輕輕往上一勾。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有這麼一個女孩子，她得的是絕症，她是孤兒，但是，從小被收養。這個收養的人，是一位老人。她收養了十幾位孤兒。有的孤兒還是智力有問題的孩子。這個老人沒有錢，是真的沒有錢。”

連愛芒緩緩地說著。

她的聲調很平，沒有什麼起伏。

她的聲音不高，好像就跟你面對面，小聲說話。

她的語速很慢，好像要讓人聽懂她說的每一句話。

“這個女孩子，從小經常發病。因為沒有錢，連止痛藥都沒有辦法買。一發病，就好像是死過一趟。”

“有多沒有錢呢？這麼說吧，我舉一個例子，十幾個孩子，擠在一個房間裡，這個房間有多大？十平方米以下。這個特殊的家庭，僅有的一點點的紅糖，是這個女孩子生病後的專利。每一次發病後，老人才會給女孩子熬上一碗粥，加上一點點紅糖，拌成紅糖稀飯。那紅糖稀飯，其實，就是顏色稍微有一點點的黃，吃在嘴裡，就是一點點甜——”

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

有不少人眼眶都已經紅了，有女孩子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當然，有幾個敏銳的學生，已經發現了連愛芒敘述中出現的破綻，他們的眼中，出現了疑惑，還有難過，傷感。

“這個女孩子，是不是自暴自棄了？沒有。她長大了。發病越來越頻繁。因為沒有錢，也因為病，她讀到高中，就出來打工。就連讀高中，也是另一個孩子放棄了學業，放棄了讀書的機會，讓給了她，她才能讀的。”

連愛芒停了好一會，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投在遙遠的、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她彷彿回到了前一世。

回到了當初的自己。

一些事情，就刻在骨子裡。太多的恩情，自己永遠都不會忘。

沒有人打斷連愛芒的回憶，沒有人追問女孩子的未來。

所有人都凝視著連愛芒。看著她，陷入自己的記憶。

連愛芒回過神來，勉強一笑，繼續往下講：“這個女孩子知道自己的命不會長，她努力賺錢。她打過很多份工。她沒有任何娛樂。一有時間，她就忙著賺錢。賺到錢，她就把錢寄回去。因為，她知道，她下面，還有十幾個孤兒。”

連愛芒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才說：“人活著，總要問自己一句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為了家人？為了自己？為了理想？想清楚了，就知道自己的路應該怎麼往下走。”

“這個女孩子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她就是想要讓老人、讓下面的弟弟妹妹們能夠過得好一些。她只有不長的壽命，她願意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更加充實，她的一生，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有女孩子已經泣不成聲。

“青春只有一次，當然，可以揮霍。只是，這揮霍，也有不同的目標和過程。有的人揮霍青春，選擇了去闖世界，因為他們覺得，還年輕，還失敗得起。有的人揮霍青春，選擇了吃喝玩樂，這也是一種選擇。只是，在最美好的青春，這種選擇，是不是太浪費了？”

連愛芒輕聲地說，好像在問自己，也好像在問同學們。

沒有人回答，有幾個，悄悄地低下了頭。

連愛芒沒有再說話，她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來。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彈。

一時間，這房間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