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道:“阿宛與郎主不同,阿宛說過的話,必是算數的。”
趙俊臉色再變。
他盯著馮宛,任由她把手抽回。這婦人的話中,不但嘲諷他說話不算數,還那麼毫無情意地說著兩人情斷緣了。
她明明還呆在自己的趙府,明明還是自己的妻子,卻連進退藏拙都忘記了!更沒有了以往的溫柔嫻慧,說話直是越來越難聽。
趙俊的手按著幾,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想要拂袖而去,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想要斥責於她,罵她幾句,想一想也忍住了。
好一會,趙俊冷聲道:“那衛子揚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夫主也不要了,連家也不顧了?”
夫主?家?
她有麼?
她沒有的,她從來沒有的。
人說,嫁漢嫁漢,穿裳吃飯,跟了他後,這裳和飯錢,都是她在掙。
也有說,依靠依靠,夫主是天,為內宅婦人遮風擋雨,跟了他後,都是他給她帶來風和雨,然後,他把她推到風雨中去,讓她擔著受著。
……
她沒有家。
好一會,馮宛微笑起來,她抬眸看向趙俊,輕聲說道:“郎主,你來了好一會了,陳雅她會著急的。”
幾乎是她的話音剛落,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聲音從拱門處叫道:“郎主可在?”
聽到這聲音,趙俊皺起了眉頭,他回頭對上馮宛漸漸擴大的笑容,忍不住青著臉喝道:“喊什麼喊?”忍著氣,他還是說道:“呆一會,我自會過來。”
聲音安靜了。
趙俊又轉頭看向馮宛。
被陳雅派來的人這麼喊了一聲,趙俊明顯的焦躁起來。他煩亂地舉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
把那酒一飲而盡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連飲三杯後,趙俊把酒杯朝著几上重重一放,然後,他手撐著頭,一臉苦澀。
好一會,有點酒意的趙俊聲音微啞地說道:“宛娘,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啊?
馮宛抬頭看向他。
趙俊嘴唇微抿,伸手搓著臉,低低說道:“只是這麼些時日,我便覺得日子很難過,便覺得,一天老過不到頭。”
他似是太久太久找不到傾訴的人,也似乎是習慣了在馮宛的面前放鬆自己,縱是馮宛不曾理會,他也繼續說道:“陳雅一天到晚,不是四處遊玩,便是發火生氣。一個內宅婦人,老拖著我,要我終日陪著,哄著……因她的事,在我外面也聽了不少閒話,受了不少閒氣。可剛一下朝,她便出現了,便又要我哄著陪著。這一天到晚的,就沒有個放鬆的時候。”
重重地又搓了一把臉,趙俊低啞地說道:“宛娘,我實是累,也怕了她。”
他當然會累,當然會怕她。以往,他身邊的女人都是解語花,可有了陳雅後,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得近他的身,沒有了溫香軟玉相伴,還得沒日沒夜的陪著哄著一個驕縱慣了的陳雅。以往,他便是再累,想到陳雅是堂堂大公主,能助他青雲直上,那累也是值得的,現在,大公主成了庶民,他看不到希望,還依然要侍侯一個失意的驕縱女子,自然是累了。
可惜,他還不能甩了她。陳雅便是貶為了庶民,便只是他的平妻,她也流著皇家的血,他這一生,都不能甩了她,不能冷落了她!
趙俊自是明白這些的,他說著說著,聲音一暗,便是長長地嘆息起來。一邊嘆息,他一邊搓著臉,似乎想借由這個動作,搓去滿臉的疲憊。
然後,他又安慰自己著:便是陳雅再難侍侯,至少她的嫁妝還是豐厚的,自己這一生若是不能成為權貴,成個富家翁還是可以的。
可一想到富家翁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