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之人迎著目光無不低頭。廣南的情況已經傳到了京師,無論如何,趙有恭也想不到廣南竟會糜爛到如此地步,短短半個月時間,叛軍從幾百人發展到了四十多萬人。要知道這四十萬叛軍可都是驍勇青壯啊,他們如果合力向北攻打江浙以及荊湘等地,會給大宋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剿滅?談何容易,如今剛解決掉趙楷兄弟倆,大軍休整,洛陽城裡還安坐著柴氏勢力,本來還想著全力剿滅柴氏呢,如今廣南的狀況一發生,無異於給如今困難局面雪上加霜了。
“怎麼都啞巴了?之前本王要調吳玠為兩路處置使的時候。你們不是說小小災民叛亂,無礙於事的麼?現在怎麼樣?才半個月時間,叛軍已經變成了四十多萬,你們說該怎麼辦?本王倒想問問你們,朝廷撥下十萬賑災錢糧,又去了何處?”趙有恭大聲喝問,殿中卻無人回答,人人噤若寒蟬。頭也不敢抬。
趙有恭確實氣到了極點,當初他就是怕廣南的形勢發展到無可挽救的地步。所以想派自己信任的吳玠去坐鎮番禹,可這個提議卻遭到了多數大臣的反對。這些人為什麼要反對,其實趙有恭心中也明白,廣南以及瓊州幾乎是三不管地帶,那裡有著許多礦產以及農作物,這些收成最後沒有落入朝廷府庫。而是落入了某些廣南以及江南大族的私人腰包裡。現在攝政王要讓自己的心腹大才去坐鎮廣南老巢番禹,他們不反對就見鬼了。考慮到多事之秋,柴氏在側,不宜於再在朝廷內部掀起腥風血雨,就暫時擱淺了派吳玠卻廣南的計劃。仍有原兩路處置使馮喜年擔任要務,全權負責廣南事務,賑災錢糧也及時發出去了,可誰能想到結局卻是這個樣子的。
原秦王府臣屬早已經對那些豪族大臣們多有不滿了,如今廣南局勢糜爛至此,更是無法忍耐了,章億立於文臣之首,第一個站了出來,“攝政王殿下,臣以為廣南局勢糜爛至此,與官府救災不利有很大關係,兩路處置使馮喜年身擔要務,不僅沒有挽救局勢,反而致使局勢糜爛至此,當難辭其咎,必須嚴懲才行,否則如何息百姓之怒,如何鎮朝廷綱常。”
章億言罷,李綱也向前一步,抖著花白鬍子怒道,“臣附議,賑災錢糧無故消失,廣南形勢無法及時傳到京師,涉事官員不知凡幾,必須嚴懲不貸,還望殿下深思。”
由章億和李綱領頭 ,秦王府一脈開始對那些舊臣進行了一場討伐,這一次那些侃侃而談的大臣們沒了往日風光,面對秦王一系的緊逼,他們只能步步退讓,這一次犯下如此大錯,必須有人承擔責任才行,無奈何,只能犧牲一部分人了。趙有恭嘴角翹起,心中不斷冷笑,看來必須儘快讓朝廷換副樣貌才行,這次倒是一個好機會,眉頭一挑,站起身來俯視眾臣,“原兩路處置使馮喜年庸碌無為,救災不利,致使災民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局面,傳本王令,撤馮喜年一切職務,交吏部法辦。戶部侍郎梁伯韜監管不力,至賑災錢糧無故流失,撤職查辦,三司嚴查,但凡涉事官員嚴懲不貸,該殺殺,該滾滾,一個不留。”
趙有恭擲地有聲,殿中無數官員心中已經開始打起了突突,攝政王這一條命令,不知道會有多少官員倒下啊。大家也都明白,趙殿下是藉機清除異己呢,可知道又怎麼樣,誰讓自己人不爭氣,給了攝政王收拾朝堂的機會呢?廣南災患影響深遠,攝政王清明吏治,那是上順天意,下得民心,誰敢反抗?有的人考慮要不要去洛陽投靠柴氏,有的人想著要不要自己急流勇退,留下一條命,總之,什麼想法的都有。但趙有恭開心不起來,在廣南安泰以及清除異己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廣南安然無恙。
當夜色重新籠罩汴梁城,趙有恭也終於找回了一絲安寧,近日也不是總有壞訊息,至少關中方面傳來了好訊息。拓跋輕雲與龐赫一明一暗,一南一北,經虢州,房州,迅速拿下了伊川縣,並在虢州境內建立了一道堅不可推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