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哉摸了摸腦袋,“不痛了,真奇怪,傷口好像也好了。”
“當成天父的奇蹟歌頌吧。”阿斯卡吐出言不由衷的話,伸手關掉大燈,只留下可供看書的小床頭燈。
佳哉換好睡衣,爬上床,兩隻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望著阿斯卡。
“有話就直接說。”阿斯卡嘆氣。
“我可以睡這裡嗎?”佳哉問。
“你要睡地板我也不反對。”
其實阿久津自己在檔案管理室有床、有衛浴裝置,只是那裡冷冰冰的不像個房間,他不想把小孩子一個人丟在那種地方,而且,他也怕這個天才小鬼會去動電腦,進而得知一些“他不該知道的”東西。
至少,不是現在。
他不想告訴佳哉,這裡是死者之國,而你當然也已經死了,要是對方可以接受這一點的話,是不是會問“我是怎麼死的?”
這種問題他回答不出來。甚至抗拒告訴對方答案。
“不要地板。”佳哉搖頭。
“嗯、睡吧。”阿斯卡翻過一頁。
但佳哉雖然躺進棉被裡,雙眼還是睜得大大的,他擠到阿斯卡身邊,輕輕抓著對方的衣服,“你心情不好。”
“有嗎?”阿斯卡問。
“嗯。”
“怎麼知道的?”
“就是知道。”
“真不愧是天才。”阿斯卡伸手矇住佳哉的眼睛,“快睡。”
“如果沒有作業的話,我該做什麼好呢?”佳哉發出煩惱的聲音,“你要我在這裡做什麼呢?”
“現在就當放暑假怎麼樣?你暑假都做什麼?看看電視,跟朋友去游泳?偶爾做做學校規定的繪圖日記?”阿斯卡隨口答著。
“沒有暑假。沒有朋友。我也沒畫過圖……我想我們家沒買過蠟筆。”佳哉嘟著嘴。
“可憐的孩子。”阿斯卡說。打從心裡這麼想。然後,也想到了自己。在訓練營時,他至少還算有幾個可以聊天的同袍在,只是後來全四散東西,有死了的,有下落不明的。“從明天開始觀察牽牛花怎麼樣?這可是日本小學生暑假最流行的自由研究題材。”
“好主意,我們可以架個攝影機,一個月後再來快速播放。”
“……好個小學生。”阿斯卡嘖了聲。“不然來寫遊記好了,你就把每天去玩什麼的事情寫下來。”
“我可以去哪裡玩?”佳哉問。
阿斯卡想了想道:“……我帶你去動物園好了。”
“真的?”
“真的真的,所以快睡。”
“會有貓熊嗎?”
“快睡。”
才安靜了一會兒,阿斯卡又感覺有小手在拉他的衣服,只好“咳”了聲,表示他有在聽。
“我可以跟你借相機嗎?我想拍貓熊。”
“快睡,不然就不去了。”阿斯卡威脅。之後,果然再也沒有聲音了。
全世界的小鬼都喜歡貓熊,就跟全世界的小鬼都喜歡老鼠樂園一樣。只可惜當他們倆都還是小鬼的時候,一個在英國佬的豪宅中,孤獨地寫著家庭教師出的深奧難題,另一個則在哥倫比亞的恐怖組織裡頭,咬著鑷子學裝炸彈的配線。
哪一個比較慘,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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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相過的那天
是你的生日
如果我不知道也無所謂吧?
我就是討厭你這種壞習慣
那哭泣般迴響著的聲音
彷彿冬天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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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裡靠在牆壁上,隨著身體的重量慢慢滑落。他現在,能夠很清楚地思考很多事,因為,不必殺了。
總隊長說的。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