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軸,語氣抑揚頓挫。“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將開陽公主下嫁撫威將軍伍士康,著令錦繡署趕製公主嫁衣與駙馬禮服各三套,以及各色冠冕配飾,由錦繡官沈力恆全力督造,不得有誤,欽此。”
“臣遵命,臣必將全力以赴。”磕頭跪拜,迎謝皇恩,心卻異常疼痛,他起立迎接聖旨。
李公公終於露出笑容,了卻宣旨這等重責大任,心裡如卸下一塊大石。
將聖旨交給沈力恆,“沈家的錦繡天下名聞朝野,皇后都說,這要沒了沈家,這皇室上下、滿朝文武,可失色不少。”
“皇后過獎了,臣不敢當。”
“這公主的嫁衣,就要偏勞錦繡官你了。”
沈力恆打恭作揖,語氣沉穩,謙和有禮,“不敢,力恆為臣子,既食君祿,自當全力以赴,說偏勞,不敢。”
“你也別跟我客氣了,力恆。你是我信得過的人,每次內務府交辦的事情,不管是龍袍督造,還是鳳冠編制,你都辦得有聲有色,技術好、功夫好,萬歲爺跟娘娘看了都開心。”
“謝謝李公公。”
“我當你是自己人,你也知道這最近朝裡的事,開陽公主的嫁衣,算算這次是第三次了,可總沒個好結果,希望這次可以順利。”話中帶著遺憾。
短短半年內,開陽公主的婚事就敗了兩次;現在,是皇帝第三次讓開陽公主下嫁。
這些,他當然都知道。嫁衣,他親手縫製了兩次……
“你算計算計,什麼時日進宮見公主?”
“是。”
再交談了一會兒,李公公就要回去覆旨;沈力恆將人送出錦繡署,回過頭,手裡依舊握著聖旨。
“小虎子,將東西收好。”
“少爺,這次又要……”重頭再來嗎?
知道他說什麼,自己心裡有數,卻不願再多說,只能點點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交辦了準備事項,要下面人立刻展開前置作業。公主的嫁衣,不容隨便應付,從布料材質,到刺繡功法,甚至到繡線的選用,都要講究。
但在過去,除了龍袍由錦繡官親自織造外,其餘的都交由各織房去負責,但就這開陽公主的嫁衣,前兩次都由他親手完成。
他似乎想藉此表達什麼……
那個傻女孩是不可能抵抗的,她沒有自己,只有親孃的殷切期望、只有親爹的命令,要她嫁就嫁,她從不為自己想,也從不為他想。
反覆第三次,她不苦嗎?但他很苦啊……
回到書房,一旁突有小廝奔來,氣喘吁吁,對他說著,“主子,二夫人說要見您。”
“魏嬸不是正在休養嗎?”因為病重,所以臥床休養。
“剛剛突然醒了過來,說一定要跟您說話。”
沈力恆嘆口氣,轉身往魏嬸房裡走去。雖是喊著魏嬸,但她並非沈家的人──魏嬸的夫婿魏叔是爹的貼身護衛,就像他跟小虎子一樣。從小他就喊她魏嬸,爹孃都過世後,她也成為沈家唯一的長輩。
腳步不敢多作停留,沈力恆立刻趕到魏嬸居住的地方。整個沈家與錦繡署相連結,前為官衙,後為家宅,佔地廣袤,可謂幅員遼闊。院落與院落相區隔,每個院落都有自己的門戶,自成一格。
沈家未任官前,本就是富豪之家,掌控了天下織錦刺繡技術,在各地都有幫辦,甚至還設了六大織造局。
沈家靠著獨步的技術,在大江南北獨佔了織錦事業的山頭。本朝立國之後,開始幫皇室造龍袍,因此聲名大噪,最後甚至任官,掌控了錦繡署,擔任錦繡官,且此官世襲罔替,僅由沈家人出任。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鄉野奇談,聽說沈家的織繡技術,關乎了一個朝代又一個朝代的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