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全是皇親國戚,王侯將領,平時鮮有尋常百姓敢在這兒出現,更別說耍猴的了。
猴子極有表現欲,正準備一展才華,陳府的門房就出來攆人了,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下人狐假虎威慣了,頤指氣使的嘴臉令人生厭,劉彥直豈能受得了這個氣,但是聽到大門內有動靜,便硬生生忍住了脾氣。
原來是詹事夫人出行,一群丫鬟僕婦簇擁著已經是誥命夫人的衛少兒從大門內出來,她滿頭珠翠,儀容華貴,看也不看四周,徑直登上裝飾豪華的馬車。
劉彥直大喊一聲:“還記得那年平陽侯府中的馬車麼!”
衛少兒聞言扭過頭來,驚鴻一瞥下,劉彥直百感交集,白堊紀的耳鬢廝磨,新石器時代的同甘共苦,淮江水底那毅然決然的爆炸,眼前這個人分明是甄悅的轉世,可是能喚起她記憶的卻只有十八年前的那一夜。
第九章 白馬少年
衛氏姐弟都曾經是平陽公主家的奴僕,雖然他們並不忌諱這段歷史,但也沒有不開眼的敢主動提起,如今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居然敢在夫人面前說什麼平陽侯府中的馬車,這不是明擺著找揍麼。
不等管家吩咐,幾個膀大腰圓的健僕就掄著鞭子上來了,卻聽夫人淡淡道:“且住。”便沒人敢動了,下人們俯首帖耳,察言觀色,靜候夫人的決斷。
昔日的平陽侯府丫鬟,今日的皇親國戚陳夫人,只是冷冷看了劉彥直一眼沒,道:“原來還是故人,賞他三千錢。”
三千枚三銖錢用漆盤裝著放到了劉彥直面前,這是漢武帝時期發行的一種方孔銅錢,只流通了幾個月就被廢止,收藏價值極高,即便是在西漢時期,三千枚銅錢的購買力也是相當強悍的,但對穿越者來說,這就是一堆銅罷了。
劉彥直不動聲色,唱個喏道:“謝夫人賞賜。”
陳夫人目不斜視,不再搭理這位故人,馬車遠去,府門口只剩下劉彥直和猴子,他躬身拿了錢,帶著猴子向北去了,眼角的餘光早已瞥見身後有個陳府的小廝鬼鬼祟祟的跟著。
劉彥直到了坊間,買了一罈美酒,一隻生豬腿,將剩下的錢都散給了乞丐,然後打聽到了司馬相如的住處,登門拜訪,讓下人通稟說十八年前在上林苑喝過司馬大人的酒,今天回請來了。
司馬相如已經五十六歲,在西漢這算長壽老人了,但他腦筋依舊清晰,回憶了一番終於想到十八年前在上林苑吟誦“五陵年少金市東”名句的怪人來。
“快請!”年逾花甲的司馬相如激動起來,來不及穿木屐就奔到了門外,劉彥直容顏未改,笑語盈盈,一瞬間司馬相如淚流滿面:“仙人!汝乃仙人!”
劉彥直將酒和豬腿交給司馬家的下人處理,與司馬相如攜手入內,一敘別情,少頃,酒菜停當,少不得又是一番豪飲。
司馬相如不但是辭賦家,還是接近朝廷中樞的郎官,他對當朝的政治軍事動向相當清晰,劉彥直此番來訪,主要就是為了摸摸漢武帝的底。
……
陳府,衛夫人收到了小廝的密報,說那人去東市買了酒肉,與司馬相如在家豪飲。
“退下吧。”衛夫人擺擺手,窗外夜色深沉,今夜註定難眠。
十八年前的那個雨夜,陰差陽錯之下,她和平陽縣吏霍仲孺有了一夕露水姻緣,珠胎暗結,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男孩,自幼體弱多病,所以取名去病,本想認祖歸宗,但是霍仲孺卻抵死不認,另外娶妻生子,衛少兒憤怒絕望,找上門去,卻驚訝的發現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霍仲孺確實和這孩子沒有任何關係,但她還是讓兒子姓霍,私通總比找不到父親來的強。
那麼掛著霍仲孺腰牌的究竟是何人?這個謎團在衛少兒心底藏了十八年,今天終於初現端倪,那人再次出現,容顏竟然不老,震驚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