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奴才知道,奴才人微言輕,艾夫人不把奴才的話放在眼裡。可是艾夫人,您可別忘了,照顧好夫主是您的本分,您還要記得,您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們過王賜給您的,沒有過王,就憑您的出身,奴才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境地呢。&rdo;
&ldo;奴才真想不通王為何要看重夫人,原本奴才覺得夫人您灑脫大度,對過王情誼深重,雖是個鄉野女子,倒也能配上王一二。現在奴才才知道,奴才可真是瞎了眼啊。就您這麼個忘本無情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們過王!&rdo;
&ldo;艾夫人,您知道麼。您不在的這三天,過王把自己悶在寒宸殿裡,喝掉了整整三壇酒。奴才們尋到他時,王癱倒在地,動也動不了,眼裡全是血絲,夫人沒見過這樣的過王吧,這可都是拜您所賜啊!奴才們跪在地上,哭著求過王去請您過來,過王不肯,執意要等您自己過來,可您來了麼?您沒有!您正開開心心在歸素閣裡陪您兄長玩笑呢!&rdo;
&ldo;艾夫人,我阿順只願當年峚山那場大火把您燒得屍骨無存,可惜了老天有眼無珠,把您這個禍害留在了世間啊!&rdo;
阿順喘著粗氣瞪著我,雙目血絲充盈,眼裡有著憤恨、失望和鄙夷。
而我呆立在他面前,徒覺荒誕。
之前被婍雪氣出的一口惡血還堵在喉口,現在又被阿順吼了數嗓,我胸口血氣翻湧,很是不能冷靜。好在我是個從小在街頭混的,打碎牙齒和血吞的事做得不多,看也看上道了。阿順是寒澆近侍,不能得罪,我略略後移,斂目低聲道:&ldo;多謝你的提點,是女艾這幾天行事不妥了。但女艾絕非忘情忘恩的人,從此以後,我每日必來。願夫主,能消氣。&rdo;
話畢我便匆匆退開,阿順剛才雖激動,卻一直剋制著音量,加上門口至殿外還有長長一條過道,我並沒有引起夫人們太多關注。她們反而三三兩兩站著,或多或少都正往另一個人身上瞅著,我尋跡望去,那個被圍觀的人白衣勝雪,正緩緩起身,雙手仍是祈福的姿勢,滿臉不慡與我如出一轍,原是弦茶夫人。
弦茶與別的夫人不同,她跑到寒宸殿門口,不是大包小包地來體現溫柔體貼女人味的,她是因為月初日至,前來主殿為君上拜禮祈福的。結果沒想到,眾夫人都在門口等煩了,找不到樂子,只有她與眾不同,於是大家都自動自發開始圍觀她祈福。
弦茶是什麼脾氣,一息也不願多待,冷哼一聲就要離去。我忙疾步趕上,邀請她一同在宮內逛逛。在裡頭被婍雪膈應過,再看弦茶,要多順眼有多順眼。我正需要找個順眼的陪我解解悶,弦茶再適宜不過。
弦茶是個老資格的夫人了,平時誰的面子也不給,好在我還算對她脾氣,被我牽起小手便跟著走了,沒讓我在一眾夫人面前丟人。
直到拉著弦茶遠離寒宸殿,我才理智回身,頓出一點門道。
寒澆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也許是因為他正在人生低谷,是最脆弱不堪的時候,而他又看重我,以為我會時時刻刻陪伴著他。我卻認為,他一代梟雄,就算敵人強勢、胞弟爭位、父親不如從前那般信任他,他也不至於非要我陪著不可。結果我懶惰了三天,讓寒小哥以為,連我都不再待他如初,於是心涼了。
寒澆一生都活得春風得意,沒嘗過心涼的滋味,被我害得嘗了嘗,便記恨上了。我本以為,寒澆只是找個婍雪讓我彆扭彆扭,過兩天就能和好如初,沒想到寒小哥行事持久,這一記恨,便上了年頭。而我失去了這宮裡的唯一大腿,日子一天比一天慘澹,到最後甚至身陷囹圄,生生斷了姒少康的中興之路。
在我連命都被人捏於掌間,毫無反抗之力時,我禁不住想,我與寒澆這四年,到底辜負了多少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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