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民就能把淮河填平了。
我努力穩住腳步,努力撐住面上的嚴肅,平和而具有說服力地把手落到他肩上:&ldo;娘親聰不聰明?&rdo;
諾兒立馬點頭,不帶一絲猶豫的。
我很滿意,把另一隻手也搭在他肩上,蹲下來和他平視:&ldo;你是娘親生的,娘親有多聰明你就有多聰明。&rdo;
他有些動容,高高嘟起的小嘴也總算往裡收了收,還努力往上揚了揚,但還不確定:&ldo;可諾兒答不出……&rdo;
我斬釘截鐵道:&ldo;你還小,你長到娘親這麼大就會答了。&rdo;
他終於轉悲為喜,相信了自己是個聰明娃娃。
而我卻不得不放開搭在他肩上的手,因為害怕身上輕微的顫慄被他發覺,我輕輕問:&ldo;諾兒,娘親告訴你為什麼夏室如此猖狂好不好?&rdo;
他點了頭。
我身上的顫慄也終於被徹底的冷取代。
我告訴他,夏室之所以猖狂,不在兵馬,不在佈局,更不在傳言的神神鬼鬼,只是因為一個人。
夏室遺孤,姒少康。
如果沒有姒少康,就算有再多的夏室遺臣,再多兵馬,再多民心,也是群龍無首,輕易便能擊垮。
可姒少康活下來了,他不僅把他們都牢牢聚到了一處,還滾雪球似得越滾越大,越來越難以對付。
甚至,已經強大到了能將過邑覆滅的地步。
我告訴諾兒,寒澆一身傲骨自是不會投降,但斟尋不知為何不肯出兵援助,過邑已經危在旦夕,不知還能撐幾日了。
這些話寒澆不準任何人說,但娘親只有一個兒子,過邑也只有一個小皇孫,娘親不能不說。
只要諾兒還活著,過邑的種子就還在,連夏朝餘孽都能生根發芽,我們過邑的孩子定能做得更好。
娘親不是不想他勇敢有擔當,不是不想讓他時刻陪在他父君身邊,可娘親只是個小女人,小女人的心裡很害怕,如果自己的孩子出了事,娘親一定活不了,過邑也一定會垮掉。
諾兒在我懷裡軟軟糯糯的,散著小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可我撫著他的發,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哭得心如刀絞,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我知道,溫暖即將逝去,他會成為一具冰冷堅硬的軀殼,再也不容我踏近半步。
那天,諾兒在寒宸殿的時間史無前例的長,我坐在窗邊等他,眼睜睜看著夕陽落下,心跳紊亂,握住髮簪的手不自覺青筋暴突。
直到看到那個星辰下的小小身影,才長出一口氣,翻開手掌,早就是滿滿的深淺不一的指甲印跡。
待將諾兒安頓睡下,我朝寒宸殿的方向望去,油燈的光從視窗幽幽透出,像劈開深夜的一把刀。
我遲疑了一瞬,還是讓琪兒舉了盞油燈,朝他的寢宮行去。
內室幽暗,一室盡頭,群青長袍拂過地面,一如他初次在此地等我那般。
可他,終於連背影都蒼老了。
他徐徐轉過身來。
曾經是那麼風華無雙,輪廓深邃的五官美得令人窒息,現在卻盡顯老邁。
有些渾濁的眼盯著我瞧,半晌,嘆了口氣:&ldo;諾兒求我將你們送出過邑,這話,是你教他的吧?&rdo;
我一聲不吭地跪下,直視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說:&ldo;是。&rdo;
他的臉突然有些漲紅,瘦削的雙頰深深凹著,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漲紅反而看起來有了些人氣。他腳步踉蹌地往前奔了幾步,陰鬱地看著我,然後毫無徵兆地一把揪住我的領子,他揪得太用力,讓我一瞬間喪失了呼吸和眼前的光明。待光明重回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