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心低頭看著平穩睡著的薛牧,良久才道:“我這一生從不欠誰……可這次欠薛總管太多,我不知道怎麼面對。”
秦無夜本來真是有點來找事的意思,聞言倒是沉默了下去。
性格決定命運。
薛牧不是為莫雪心而來的,而是為了大勢爭奪。如果莫雪心的態度讓人舒服,根本不用她說,薛牧就會盡心盡力替她策劃反攻七玄谷,然後雙方建立良好的友誼與合作,這是對薛牧的整體戰略有益之事。至於發不發展男女事,那是另一回事了,就算要發展,薛牧也是會事後好好去使點浪漫手段去釣。
可莫雪心的驕傲讓事態走向變了……秦無夜幾乎可以斷定以薛牧的性情,是不會肯主動幫忙了,多半要提條件。
其實這樣反倒讓秦無夜舒服點。要是主動幫,就算明知道只是為了大勢,她也不舒服,憑什麼自己跟他的合作就要各種榻上逢迎,莫雪心這種敵人反而什麼都不要付出?所以秦無夜一直臉臭臭的。
這回好了,莫雪心自己作的,等著大家一起做交易吧。
妖女心中舒坦了許多,重新開始笑意盈盈:“要報恩還不簡單?女人那副皮囊,除了讓男人欣賞,還有什麼用?”
“你!”莫雪心臉色憋得通紅,想要發作,卻又似是怕打擾了薛牧休息,忍著壓低聲音道:“合歡妖女,果然毫無廉恥。”
“廉恥?”秦無夜笑得更歡了:“我就等看著,號稱一身正氣的莫谷主,究竟是更在乎谷內被擒的弟子們,還是更在乎自己那點廉恥。”
說完俯身抱起薛牧,飄然離去。
屋內一片安靜,莫雪心緊緊捏著拳頭,祝辰瑤小心地看著她,蕭輕蕪悄悄躲在一邊,掏出石黛筆,刷刷刷地做了個素材筆記。
這種有趣的心理糾葛,好像可以寫在書裡誒……
……
清晨,京師。
姬青原的葬禮已經完成,葬入皇陵,葬禮是很莊重的,無論薛牧怎麼看待姬青原,在朝野民眾心中這確確實實是一個很勤勉的皇帝,在位二十四年,天下也沒有大災大難,國庫充盈,民眾安居。即使是往年從來沒停過的、很容易毀城滅地破壞田畝山林的正魔之戰,在他在位後期也趨於平緩。
雖不見得有什麼愛民之舉,偶爾也有些惹人不滿的苛政,但既然社會穩定、生產發展,民眾生活質量自然比以前好了,人們就認這個。
姬青原癱瘓了都沒幾個人替他嘆息,但到了他真正駕崩的時候,京師民眾回顧這二十幾年,忽然發現其實這老皇帝還不錯,於是居然還有人為之哭泣。
“一個人的功過是非,真的很難評說。人說蓋棺論定,可陛下這一生功過,我竟不知從何說起。”
“若在朝廷角度去看,那是永遠不會希望各家宗門不服管束,形如割據。他做的事當屬必然……只要有雄略者,或許都會繼續。”
“也就是說太子也一樣?”
“我覺得他會比陛下想得更多,因為陛下已經有過前例給他參考,有成的,有敗的……”
“你們說這麼多,似乎很認同陛下的做法?”
“也不是說認同,實屬必然。”
“當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三宗,其實也是武道宗門?”
這是姬無憂的登基大典,朝天門外舉行儀式,朝廷三宗宗主立於前列,正在竊竊私語。鄭冶之最後這句話,瞬間讓氣氛冷了場。
李應卿尷尬道:“當不至於此……”
陳乾楨默然。
三人各自都有了些憂心,轉頭看著姬無憂祭拜祖廟。
“不能說太子了,以後這是陛下……而那位只是先帝。”
“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
當然不對勁,因為整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