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是產自燕南大山深處的某種藤,更加柔軟有韌性,模特有半身的,有全身的,亂七八糟堆放在板車上,有的腦袋快要掉了,隨著板車的晃動一點一點,襯著那精心描繪的眉目僵硬微笑的唇,其效果可止小兒夜哭。
趕車的小廝一邊揮鞭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周邊的人搭話,“……是啊,又壞了一批,送去給城外咱們的修理店修理……這不是好奇嘛,都以為是真人,你摸他也摸……還有說摸了胸能求子的,把咱瑰奇齋當菩薩廟嗎哈哈……”
有孩子跟著跑,也有人駐足圍觀,也有些老街坊,知道瑰奇齋隔段時間就會把城內店鋪裡損壞的物品送去城外專門的修理店修理,不以為意。
街道上的暗哨密探也瞧著這造成轟動的馬車,但正因如此坦蕩熱鬧,反而讓人覺得沒什麼問題,大多數人瞟一眼便過了,並沒有人上前攔住來查。
板車一路到了城門口,換成往日,這板車也就抬抬手放過了,今日的守城卒卻跳上車來。
只是天色已晚,黃昏黝冥,壓得極低的層雲之下,一板車東倒西歪惟妙惟肖的人體模特,都瞪著死魚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你,這感受委實稱不上美好,負責搜查的小隊長在四仰八叉的模特間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皺眉道:“今日你這人模子,居然還有這麼臃腫的。”
他指的是幾個大尺寸的模特,膀大腰圓,在一眾纖細苗條的模特群中十分顯眼。
二掌櫃站在底下賠笑道:“這叫特型模特,專門用來展示大尺碼衣裳的。您要知道,身廣體胖者眾,但一般有愛美之心,我們做生意的,總不能不為她們考慮。”
那小隊長家裡倒也有個體態圓潤的婆娘,聞言拍了拍他肩頭,道:“難怪瑰奇齋短短時日名聞昆州,這心思細膩體貼得很,回頭我讓我婆娘光顧你家店去。”
“您夫人光臨敝店,敝店立奉八折銀卡客戶優惠。”
小隊長呵呵笑著點頭,一抬手從身後士兵手中拿過一柄長槍,弓腰彎腿,猛地對著胖模特就紮了進去!
二掌櫃:“……”
噗嗤一聲,槍尖入空聲響,小隊長抽出長槍,槍尖依舊雪亮。
二掌櫃籲出一口長氣。
小隊長斜睨他:“你慌什麼。”
二掌櫃苦笑道:“您要查,儘管一個個查,這突如其來的,我這老心臟吃不消啊。”
小隊長哈哈一笑,把槍插了回去,道:“例行公事,莫要介意。”跳下車去。
二掌櫃含笑在車下接著,揖讓間塞過去一張銀卡。
板車被放行,穿過城門,一直駛進了城外的修理店裡,門戶關好,四面看守,板車上才有了響動。
鐵慈從車上坐起來,揭開了悶氣的頭套。
身上還留著模特的外皮,為了能擠進模特的殼裡,她只穿了一身滑溜溜的水靠,又縮了骨。
二掌櫃由衷地道:“還是您英明,幸虧聽了您的,沒用那大號模特,不然就穿幫了。只是當時您就在那大號模特身邊,我這心裡拎了一把汗。”
“沒事,這樣的人一般過於自信,受挫之後不會再試第二次。”鐵慈進房,換好衣裳出來,已經是一副當地少年裝扮,彩布包頭,彩裙半截,扎著黑布的綁腿,絢麗又利索,襯著明眸皓齒,看得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出了門,拐了幾個彎,就看見前幾日進城前落腳的客棧的門,熟門熟路進門,前頭一片空場地是一個茶寮,幾桌人稀稀拉拉在喝茶,三個女子圍著桌子,一人喝茶,一人發呆,一人做著針線。
喝茶的人戴著斗笠,喝著茶,坐姿端正又講究,腰背挺拔,背影乍一看有些像她。
發呆的人一杯茶被身邊的虎皮蛙咕嘟咕嘟喝個乾淨,然後再在杯子裡吐滿口水,發呆的人也沒察覺,等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