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箱子往上提了提,半回頭,總經理的那扇門,正如總經理的那個人,她都夠了。
半天不見柳欣進來,總經理嘩啦拉開門。柳欣位上沒有人。他這個堂堂總經理還沒有走,總經辦秘書就這麼走了嗎?
一抬頭,柳欣站在行政部區域的走廊裡,透過大半個辦公室冷冷地盯著自己看。
“這個季度的還款申請你報財務部了嗎?”總經理聲色具厲。“這都幾號了!怎麼還不見流程過來?要你個秘書吃乾飯嗎?債主追上門你負責嗎?喂!大膽!放肆!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走了……好,好,有本事你明天別來上班!滾蛋!”
柳欣迴轉半個身子撞開磨砂磨礪門,在昏暗的燈光中,朝總經理冷笑:“一看這破門就知道是個草包公司,什麼年代了,連個自動門都裝不起!”
總經理像被鬥紅眼的公牛,喘著粗氣快步甩臂極速靠近,一般來說,好男不跟女鬥,但萬一碰上壞女,好男其實也不用講太多規則,否則就被規則框死了。總經理身為靈活運用的領軍人物,怎能被規則框死呢。那豈不是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書呆子了嘛!
柳欣將雜物箱往地上一扔,逃也似的跑掉了。
那時候離下班時間已有一小段距離,員工基本走完,清潔工開始上班。
總經理只顧眼前,腳下猛然被絆,整個人慣性往前衝,兩隻手本能地去拉玻璃門上的扶手,才得以穩住身體。得虧底盤低,重心穩,才只是一場虛驚。
“咔喳喳。”微妙的細碎聲響。
磨砂玻璃門龜裂出冰紋般痕跡。總經理詫異地看著握在手中的門把手,一臉迷茫。這東西是怎麼被他魔法般地從門上抓下來的?
總經理醍醐灌頂般突然醒悟過來,朝虛空左拜拜,右拜拜,嘴裡唸唸有詞,斂了怒氣,朝自己辦公室穩步走去。
玻璃門由外而內被推開,兩個清潔阿姨走進來。
“這門怎麼變軟了?”一個叫道。
“玻璃碎了,幸虧是防爆玻璃。”另一個解釋道。
第二天一早,有人趕在上班前安裝自動移門。一些早到的同事紛紛納悶,怎麼平白想起換公司的門。箇中原因,只有總經理一個人知道了。
其實,連總經理自己都說不清楚。他也不敢去細想,只認作是神在警示他。他需要反省,需要調整,需要改變……
話說朱貝妮跟隨交警叫來的值班民警,去了最近的轄區派出所。粒粒拖著朱貝妮,一步三搖,走得極慢。
值班民警一而再回頭,但一看到滿臉驚恐的粒粒,便不忍心催促。只能任由她們。好在派出所並不遠,走過這段路,拐過一個彎,再直走1500米,就差不多到了。
朱貝妮還沒有走到轄區派出所,陳小西的電話先來了。
“我來了,你別怕。”陳小西劈頭如是說。
“你怎麼知道我?”朱貝妮如何不驚訝。
“梁打電話告訴我的。”
還沒來及感慨什麼,“徐彙區桂林路派出所”的藍白招牌映在眼前。朱貝妮五味雜陳,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親自跟這樣的地方打過交到。
像是有第六感,朱貝妮磴在臺階上的腳有所遲疑,不由自主迴轉頭。果然,馬路非機動車道上,有人一路超越,騎著銀光閃閃的摩拜飛馳而來,亮橙色的軲轆轉得快得像演雜耍。
陳小西將共享單車停在路邊,自己跑過馬路。所幸這是一條只有斑馬線,沒有紅綠燈的看著過路口。
真高興能及時趕到。陳小西喘著氣,一臉成就地看身側的朱貝妮。
順便說一句,該死的摩拜,據說不惜以三千元一輛的單價,製作出這樣死沉死沉的軸動單車。相比之下,ofo小黃車雖有劣幣驅逐良幣之嫌疑,到底用起來更便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