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館內。
蕭洪晝眯著一雙眼睛看著跪在前方之人。
四周一片安靜,那契丹武士模樣的護衛埋著頭,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沁出,他亦不敢動彈一下。
「真的是楚玉?」
半晌後,才聽到蕭洪晝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
那護衛卻更膽顫,只強撐著點點頭。
又等了半晌,蕭洪晝出聲讓他下去。
護衛忙行了一禮,後退著出了門。
待那人下去後,蕭洪晝思量了一番,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道:「沒藏乞衛身邊可還有安下的探子?」
空曠的房間裡突然出現另外一個聲音,「尚且還有一個。」
「吩咐,將人安排進去,殺!」
雖沒有聽到回應,蕭洪晝卻也知道,那人已經離開。
已是仲秋時節,院子裡有幾片枯黃的樹葉從樹上慢慢掉落,被風輕輕吹了兩下,又飄來盪去,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
蕭洪晝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給耶律綽下毒,絆住自己腳步的居然是楚玉!
他與楚玉見面不多,只覺得這人與常見的小娘子不一樣,什麼心思單純天真害羞的小女兒心態是從來沒有的。
連什麼意中人都能在他面前就這麼隨口說出來。
他還不知道這人是真的存在,還是她隨口這麼一說來糊弄他的!
蕭洪晝最初注意到她也不過是因為她與陸知安之間的關係,直到她從他嘴裡套出沒藏乞衛,他才覺得這人或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淡泊名利,後來四為樓朋黨一事,從她的言談看來,又覺得她想法獨特,值得自己多在她身上花那麼一點心思,到最後劉仁明之死……
不知是自己太過自大還是楚玉太過隱晦。
這下倒是在楚玉身上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跟斗。
若不是七夕一事裡有乞丐的身影,這一次出現搗亂的又是乞丐,讓自己屬下抓住了這麼一條小小的線索,說不定找那幕後之人還要下一番功夫。
而且楚玉也確實成功了。
他本來早就想要殺了沒藏乞衛,只是原先有劉仁明在旁為沒藏乞衛出謀劃策,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好不容易劉仁明死了,卻又多了個楚玉來攪局!
對耶律綽下毒,只要能將耶律綽牽扯進來,自己便是入了圈套。
說不定白宛如只是楚玉安插在幽州館裡的一顆死棋。
畢竟人也是真的死了。
現在他既要想辦法殺了沒藏乞衛,又要想辦法讓耶律綽「死而復生」,還得讓人將白宛如的屍首給處理好。
還有大宋官員那邊,需得做出合理的解釋。
好在原來也已想過,只說白宛如是耶律宗穩收下的義女,死的並不是耶律綽,倒也可以就這麼糊弄過去。
蕭洪晝眼睛仍然眯著,稜角分明的薄唇緊抿著,嘴角卻微微上揚,不知是怒還是笑。
既然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誰,那下一步棋就好走了。
畢竟楚玉的弱點還真不算少!
當天晚上,党項使館裡便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暗殺未遂事件。
甚至連沒藏乞衛自己都沒察覺,暗殺者就被人給帶走了。
當時沒藏乞衛還在某個房間進行著他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暗殺者被擒住時尚且是活的,被帶到刑部拉開面罩時,就看到七竅流血,早已沒了生息。
那些死士在被俘虜的時候就已經服毒身亡了。
第二日,杜振得了訊息匆匆趕到時,那幾具屍首都已經被檢查完畢。
杜振看著那些面罩下,很明顯的宋人模樣,心裡又有些添堵,又有些慶幸。
若是沒藏乞衛死在汴梁,還是被人給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