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庫房裡湊上來的廣瀾道:「我從獨居出來以後,可夠老實的啦,有個屁都躲沒人地方放去,呵呵。」然後又踹一腳何永,推一把蔣順治:「滾、滾!幹活去,淨惹龍哥不耐煩!」
兩人看龍哥沒有異議,掉頭回來了。周法宏介紹道:「找樂兒犯回來啦。」
何永這張嘴,比愛滋病還厲害,估計不縫上它,是不會消停的,被二龍嚇唬了一頓,讓蔣順治陪了一系列嘴巴回來,悶了一會兒,沒有半支煙工夫就復發了,又開始歡天喜地地跟左鄰右舍白話起來。
周法宏說:「等哪天龍哥把你牙幹飛幾個就老實了。」
何永看著疤瘌五笑,疤瘌五袒露出空虛沒落的牙床說:「笑什麼笑,有你哭的時候。」周法宏也笑了:「老五,你這倆牙拔得夠專業。」
正胡侃著,日本兒在庫房那邊喊我:「麥麥,來簽個字。」
我莫名其妙地跑過去,才知道10月份又要報減刑捲了,又要讓我們幾個給寫證明材料了。這一次,有林子,也意外也不意外,本來以為他年底跟我一批報的。
日本兒很獨斷地把林子的材料包攬了,寫得很認真,林子在一旁滿意地看著,一邊跟二龍、廣瀾抽著煙。
笑談構怨
轉眼到了國慶節,有一週的假期,炊場給我們來了一頓小燉肉。
吃著肉,大夥都很高興說:「現在的政策太好了!」
日本兒興沖沖地過來催促大家寫接見信,說明天提工的時候就可以讓主任帶出去發掉了。因為國慶戒備的緣故,所有接見都向後順延了一週。
老三給日本兒一棵煙:「六王八蛋,冒一柱兒——該滾蛋了吧,你也沒機會害我了,我還挺想你的。」
「打住,三爺!您別把我再想回來吧。」日本兒點上煙,坐在劉大暢邊上。
老三調侃他:「六子,出去準備發哪行財,計劃好了嗎?六子是什麼腦子啊?」
「停!到這以前還都是人話,再往下說,你準噴糞——我太瞭解你了。」
「服了,你就是我的蛔蟲啊。」
日本兒說:「老三,不開玩笑。我想了,這回出去不準備回來了。」
「操,狗嘴裡愣吐出象牙來了——我話說前面,咱立字據都成,一年以內你要不回來,你在外面見我一次,我讓你暴打一頓,媽的我就不信了,我捨得一身肉,要真能挽救你獲得新生還真值得。」
日本兒笑道:「我也打不動你。我這些天總琢磨啊,以前咱進來,不全是因為咱騙,關鍵是認識問題。我總覺著吧,我從小讓人看不起,從小受欺負,我腦子再不靈便點兒,還不成傻柱子?——還不如人家傻柱子哪!以前總賴這狗日的社會把我逼上這條道的,這些天我整日地想啊想,終於想通了一個道理。」
「嚯,我倒想聽聽你釀出個什麼來。」老三敦促道。
「什麼道理?我說啊,這一個人學壞,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責任。可這一個人要不斷地壞下去,屢教屢不改,還一個勁地拿別人當藉口,那可就是他自己的毛病了,是他對自己不負責了。」
老三拊掌道:「說得好,我以前就這麼教育我兒子的!不過六爺,我都管您喊六爺啦,您也不想想,這道理您懂得太晚點兒了吧?現在想對自己負責了,我怎麼佩服你好呢?趕緊找小傑去!」日本兒笑道:「有阻止人犯錯誤的,還有阻止人改正錯誤的?」
「人當然可以改正錯誤,可你不成啊,古人早給你預言了:狗改不了吃屎。」
「古人還給你下結論了哪:狗眼看人低!不信你就等我一年,看我見面抽你不?」
老三笑道:「你呀?抽我這帽兒你都夠不著。我還不知道你?大道理比誰講得都溜兒,就是不幹人事。你要真能改好啦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