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李思廣嚴肅的質問道。
宋偉仁鬆了口氣,回覆了往時的神態,“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調查清楚下頭村這次殭屍事件的真相,為下一步殭屍病毒的研究打下基礎。最好能收集一些殭屍病毒的標本。”話說完了,他就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一個坑裡。
“幸虧你還知道我們這次是為什麼來的。”
李思廣愛理不理的喝了口茶水,而後連珠炮似的說道:
“你一個堂堂的首都大學的青年才俊,頂級專業人士,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都有這麼多的‘不知道’,你怎麼能對這些善良而普通的老百姓說出‘不知道’這三個字表現出那樣的態度?
如果你什麼都知道了,那還要來調查研究做什麼?你不就是來為‘不知道’找尋答案的麼?
已知和未知本身就是科學探索中矛盾對立的兩個面,探尋未知的世界,不正是科學的根本任務麼?你本科時候的科技哲學課程都學到哪裡去了?
你本來就是來探究‘不知道’的,你怎麼能對別人回答你‘不知道’這三個字表示出如此的反感而不是興奮和好奇?你對科學的熱愛難道已經被你的實驗資料和實地調查給打磨得一點兒也不剩了麼?這是不可以的啊。”
李思廣的這一番言語,彷彿是一個嚴厲的長輩對一個晚輩的教訓,最後一句話又由嚴厲轉為關切,表現出一個前輩對優秀後備的關愛。彷彿在將一個進入歧途的晚輩拉回正道。
但是宋偉仁聽在耳朵裡,卻全然體會不到什麼關愛的味道。他在自己的科研領域裡確實相當優秀,在全國範圍內都是相當有地位的,在國際上學術界相關領域都能說的上話。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教訓了。現在除了他的博士生導師,首都大學的泰山北斗級人物,科學院首席院士胡一公教授以外,沒有人敢於這樣直面的呵斥他。所以他對李思廣這個小小邊緣省份動物園的研究員是相當不屑的。這人如此教訓他,原本是他不能容忍的。他很想予以反駁,但是當他仔細的將李思廣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之後,他居然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被反駁的。李思廣的話基本上都對,或者說十分正確。
宋偉仁不服,又將李思廣的話在腦子裡再次過了一遍,他記性很好,過目過耳都能不忘,但是當他第二次思考李思廣的話的時候,他不但沒有找到話裡的瑕疵用以攻擊,而且他還真的被李思廣的話給觸動了。
宋偉仁在攻讀生物學本科的時候,真的對自己學習的生命科學領域充滿了熱愛,對一切不清楚的事情,都喜歡問個為什麼。但是隨著攻讀碩士博士研究生,專業方向越來越狹窄,研究方法越來越高階,資料、實驗、調研成了宋偉仁科研生活的全部,有些時候他真的忘了自己為什麼要設計這些實驗,他只是為了鑽牛角尖的去解決一些問題,完成一個課題,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早已失去了對未知世界探索的熱情,和對自己專業的熱愛。
宋偉仁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十分不服氣這個“老農民”的發難,一方面又找不出“老農民”話語的漏洞,甚至在他心底深處還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這種矛盾的心情在他心裡衝撞,使得他說不出話來,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雙拳攥得很緊,呆呆的直視著桌上的茶杯。
趙大亮和他老婆看宋偉仁的樣子,有些擔心,都望向溫深,“他,他沒事吧?”
溫深也怕宋偉仁被李思廣的話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