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子做主不讓安樂回去,同樣也沒有人有膽子做主讓全部船隊都回去。在忠孝大義的名分之下,就連陪同安樂的一眾女官,不管各自身上負有什麼密責,也沒有辦法反對。
眾人再三研討,最後也只得分出一支人馬,臨時找當地官府,徵調最多最快的小船護送安樂儘快返京。
容若與楚韻如立在船頭,遙遙望著安樂與性德的小船順風順水,轉眼間,便成了天邊的一個小小黑點。
容若輕輕地吩咐了下去:“告訴船隊,慢慢行走,不用太快,我們要等公主。”
站在後頭的宋遠書狠命地咬了咬牙,陳逸飛苦笑了一下,卻也應了一聲:“是。”
聽得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聲音,楚韻如不覺微微一笑,真心同情起這些可憐而忠心的臣子們了。
容若摸摸鼻子:“我知道我任性,你們想罵就罵吧,不用客氣。”
宋遠書嘆了口氣:“罷了,微臣也不敢指望陛下能處處顧及大局,這一次,陛下沒有堅持陪公主回去,臣已經倍感天恩了。”
本來想要嘆息,不知為什麼,卻又忽然想笑的陳逸飛搖搖頭,有些無奈,卻也有些釋然地說:“陛下的作為,固然令臣等頗感無奈,然而,若是陛下不做如此性情中事,那也就不是值得臣等千萬裡相援相助而無悔無恨之人了。
宋遠書低聲嘀咕一句:“你自己拍馬屁就算了,少把我扯上,我恨的可多著呢!”
容若也不覺微微一笑,遙望遠方那已漸漸不可望及的船隊,他迎著江風,把手合在嘴上,用盡全力大聲地喊:“安樂,性德,還有蘇良,你們要早點回來,我等著你們。”
浩浩江風,把那用所有熱情和真心叫出來的話,傳得很遠很遠。長江兩岸,青山如許,江流如織,白雲清風之間,久久迴盪著他的呼喚:“我等著你們!”
“我等著你們。”
“我等著你們。”
“我等著你們。”
“我等著你們。”
“爹,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衝進書房的納蘭玉劇烈地喘息著,眼神驚亂而臉色蒼白,神色異常激動:“太皇太后,真的崩逝了?”
納蘭明信手把正在閱讀的公文放下,喜道:“你病勢好轉,可以自在走動了?”
當初容若與安樂一行船隊離京時,納蘭玉只讓茗煙一個人陪著,遠遠站在高處,遙遙相送。原本就沒大好的身子,經寒風一吹,又加上心情不快,傷愁悲鬱,不免病勢又沉重起來,在床上昏昏沉沉好幾天,才漸漸清明,還不能自在走動。納蘭明不願意影響他養病的心情,吩咐下人,關於朝中宮內的事,不許對他多嘴半句。所以,太皇太后崩逝這樣震動整個大秦的事,身在京城的納蘭玉竟是半點風聲也沒聽著。
還是這兩天身子漸好,納蘭玉可以走出自己的小園子,四處散散步,發覺府內到處一片素白,竟是國孝的光景了,這才大感驚愕,抓住個下人一問端倪,當下心情激動得直接來尋父親。
此時,他也不理納蘭明的歡喜,急道:“爹,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納蘭明眼神微沉,點了點頭,微微有些喟嘆:“太皇太后也算得女中英傑了,當年待我倒也有知遇之情……”
納蘭玉臉色一點點蒼白下來:“怎麼可能呢?太皇太后身子一向很好,前些日子雖說有些不適,但聽說,不過是偶染風寒,算不得大礙,怎麼會,忽然之間……”
納蘭明搖搖頭,略有嘆息:“自從秦何傷掌政以來,太皇太后一直憂勞國事,後來陛下雖得親政,畢竟年少,太皇太后也少不得為他分憂操勞。她原是暮年人,又哪裡禁得起長年累月的操心勞力,病根早已深種,只是外在看不出來罷了。這次與楚國的一番鬥智僵持,並沒有佔到絕對的上風,又為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