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住在飛雪關的這段日子,容若更想的還是混到士兵之中,和以前那樣,和他們一同說,一起笑,講傳奇故事,談沙場風雲,玩遊戲,比力氣,划拳斗酒,鬧作一團。
就像當初一樣,面對強敵,分什麼王爺與士兵,大家在一起,如同手足至親,同心同德,相處無間。
但是,這個願望基本上是沒什麼實現的可能了。
雖然陳逸飛和宋遠書都儘量不讓他被禮法束縛,給他自由,還幫他頂住其他官員的壓力。但是,所有飛雪關的將士們,在他們面前,再不敢如以前那樣,大聲說,縱聲笑了。
雖說,陳逸飛甚至允許他和楚韻如可以出門到處走,可以只帶兩三個護衛,就直接扎到軍營裡去和最低等計程車兵坐到一塊聊天說笑,但是,凡他一到的地方,所有人立刻拜倒在地,說了幾百次不用行禮,講了幾千次大家放輕鬆,可是誰也輕鬆不起來,卻還要裝成很輕鬆的樣子,全身僵硬地陪他說笑。
如此試過幾次,容若實在不忍心再這麼折磨這些淳樸的將士了,只好天天把自己關在行在裡生悶氣了。
想當初他冒充是個沒名氣的王爺,都很快和飛雪關上上下下打成一片,現在變成皇帝,一下子就和所有人生份了,王爺、皇帝不就隔著一步嗎?至於給他這麼天地之別的待遇嗎?
現在容若走一步,動一動,都有規矩管著,別人在他面前,也不敢隨意,為了不讓人家難過,自己只好關著自己,自覺這個皇帝當得和囚犯也差不多。懊惱之餘,不免時時仰天長嘆,萬惡的封建社會啊,萬惡的等級制度啊!
陳逸飛和宋遠書,基本上已經被他磨練得很難把他當皇帝敬重了,所以看他這樣長吁短嘆,也只覺好笑,絕對談不上惶恐。偶爾宋遠書還會很不恭敬地偷偷對陳逸飛議論自家皇帝,望之不似人君,兼且似乎有那麼點天生犯賤。
陳逸飛不能發笑,不能附和,只好不停乾咳應付了事。
這段留在飛雪關的日子,要不是有楚韻如時時相伴,常常笑著同他解悶,甚至犧牲自己,咬著牙陪他下棋的話,就更加難捱了。
幸好,半個多月後,安樂公主鳳駕將至的訊息,終於傳來了。
第二十七集 第七章 斷腸之痛
照理說,大秦國的公主,大楚國的皇妃到了,自然是要玉馬金車,儀仗相迎,務必要顯足兩個大國的體面。
然而,大楚國的皇帝一聽到這訊息,就猛然跳起來,衝出去,抓了匹馬就策騎往外賓士。原本應該溫柔貞靜的皇后,居然一點也不慢地緊跟在他後面。
一眾將士閃讓不迭,人人眼睛發直。
京城裡來的一干官員們,個個兩眼泛白,全身發顫:「天啊,我們這是什麼命啊,攤上這麼一位皇帝,這裡還有一堆秦國的隨嫁官員在呢,這簡直丟臉丟到外國人面前去了。」
容若與楚韻如雙騎並馳,追風逐電,早把後頭一干手忙腳亂的軍士、儀仗,甩得老遠,遙遙見前方公主車駕漸近,容若在馬上揮手高喊:「安樂、性德、蘇良……」
華車之旁,雙騎並出,轉眼已至車隊最前方,赫然正是性德與蘇良。
早有宮女掀開車簾,安樂舉目遙望,天地一片清明,陽光照得四下亮堂堂,耀人眼目,那男子在不遠處縱聲高呼,燦然的笑顏、歡喜的容色,卻叫她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
想不到,至親手足早巳漠然相對,遠行萬里,踏上這陌生的國度,才真正體會到被關愛,被期待,被在意的感覺,才真正感覺到那至親的牽繫,正在前方。
心頭觸動之下,她竟然也坐不住,在馬車上探身出來,高喚一聲:「性德。」
性德回首一望,招呼了蘇良一聲,雙騎同馳到車前,向安樂伸出手。
安樂就在眾人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