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腥氣和一個渾身是血的蕭遠橋。
萬有福腿都嚇軟了,還是強撐著上前將人扶住,“蕭、蕭爺?您這是怎麼了?他們人呢?”
他越過蕭遠橋肩頭朝裡望去,窄小的門中卻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渾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叮噹——”
蕭遠橋手一鬆,將沾滿鮮血的刀丟在姚府門口,他踉蹌著邁出幾步,在萬有福的攙扶下爬上馬車。
“萬有福。”他掃過一旁的請帖,額頭因腹部絞痛泛起密密麻麻的汗珠,“去秣山。”
萬有福沒多問,跳上馬車,像往常那般叮囑一句:“爺,您坐穩了。”
正是年底,方出城,天上便飄起小雪。
主僕二人沉默趕路,行至秣山半山腰時,冰天雪地裡突然傳來一陣細弱的哭聲。
蕭遠橋還以為自己疼出了幻覺,他敲了敲車窗,問道:“萬有福,你可聽到有小孩兒啼哭?”
萬有福將棉帽摘下來仔細聽,果真聽到些聲音。
“回蕭爺,像小兒啼哭,又像什麼野獸。”
一道更響亮的哭聲傳來,蕭遠橋篤定:“是小孩兒。”
馬車沒停,萬有福問:“爺,要去瞧瞧嗎?”
蕭遠橋猶豫了。
他予旁人善意,旁人卻予他刀劍,他剛屠了姚家滿門,怎麼轉頭又要他從善與惡中做選擇?
可他時間不多了,若是半路耽擱太久,怕會見不到陸寂最後一面。
半晌,馬車裡響起蕭遠橋妥協的嘆息:“去瞧瞧吧。”
算是他走之前為小黃毛積點德。
萬有福拉了拉韁繩,馬車掉轉方向,朝林中跑去。
也幸好他們去瞧了眼,這滿山大雪中不知哪裡來的小娃娃,渾身赤裸站在樹下,哭聲一下比一下微弱,見有馬車來,也不知呼救,只知道哭。
蕭遠橋把小孩兒拽上馬車,脫了自己的大氅遞過去,蒼白著一張臉問:“你叫什麼?家在何處?”
小孩兒似乎是凍傻了,眼睛直愣愣盯著蕭遠橋,嘴裡啊啊呀呀不知說些什麼,拍著手又哭又笑。
蕭遠橋嚥下喉間的血腥氣,沒再追問。
估計本來就是個傻的,才叫家裡人丟到山上來自生自滅。
馬車重新朝山上去,不知過了多久,萬有福敲響車門,“爺,咱們到了。”
謝獻書帶著喜氣的聲音隨之傳來,“哈哈哈!獨橫怎麼這個時候上山?可是接到請柬迫不及待要來吃酒了?他來的正是時候,我那酒剛要去挖呢!”
蕭遠橋推開車門,先是望了兩位好友一眼,而後“哇”地吐出一灘黑血,緊接著兜頭往雪裡倒去。
待眾人手忙腳亂把蕭遠橋抬進屋,他張口便是一句喪氣話,“我快死了。”
謝獻書當即哭出聲來,他跪在蕭遠橋身邊,雙手扯著那被血染溼的衣裳,“獨橫,你這是怎麼了?你傷到何處了?我帶你下山找大夫!”
“噓……”蕭遠橋捂著小腹蜷縮起身子,這種姿勢能叫他沒那麼痛苦,“姚申為給我下毒,我沒忍住殺紅了眼,姚家滿門被我屠盡,就算僥倖活下來,也難逃律法。”
程屹安跪在另一側,兩行淚唰地落下,“獨橫你說,我們能為你做什麼?”
蕭遠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