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著梳著,謝微星突然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頭髮又黃又糙,我每每給你束髮都搞得亂七八糟,你悶聲悶氣地不說疼,我還以為給你束得多好。”
他試圖用溫馨往事喚醒陸寂心裡那點殘存的理智和人性,卻沒想到卻被陸寂輕易看穿。
“謝微星,再過兩年我便到而立,可這些年裡,你陪我的日子,滿打滿算也不過六年。”謝微星怔愣。
陸寂將手中的髮絲挽起,下頜輕輕抵在謝微星的肩窩,“那六年的事我從未忘記,因為你不在的十五年裡,我每天都在想你,連夢裡,都是你。”
“謝微星,我不知道這十五年於你來說到底有多久,但我這輩子卻已過了大半。”
他偏頭,在謝微星側臉落下一吻,“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了,若你要走,也要帶我一起。”
謝微星沒說動陸寂,卻被陸寂那番話整得煩悶起來。
他捧著萬有福給他找的志怪小說,盯著看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讀進去,精神也愈發恍惚。
“嘖。”
剛才他明明想拿捏陸寂的,怎麼就反過來被陸寂拿捏了?
心軟的人果真成不了大事。
聽到這一聲,正在批摺子的陸寂抬頭看來,“不喜歡?我讓萬有福再去買幾本。”
“不用。”謝微星悶悶不樂低下頭,看似一頁頁翻著,實則就是做做樣子。
“若不喜歡看,便來陪我一起批摺子吧。”陸寂起身,把謝微星抱進懷裡,兩人上下交疊坐在桌前,身形親密無間。
他將硃筆塞進謝微星手中,兒戲一樣,“你來批。”
“我、我怎麼能批?”謝微星把硃筆塞回陸寂手中,“我不批。”
陸寂道:“可從前都是你來批的。”
“你也知道是從前,現在朝堂上我認都認不全,你叫我批,我就給你瞎批。”
陸寂只好作罷,他拾筆坐直,雙臂將謝微星圈在懷裡,一低頭便是毛茸茸的發頂。
眸子一點點沉下去,他盯著謝微星的後腦勺看了許久,那些亂七八糟不乾不淨的想法一波波往上湧。
但他答應了謝微星不再用藥,那下次必須想辦法讓謝微星主動才行。
謝微星毫不知情,他心裡好奇的只有摺子,見陸寂遲遲不開始,便催促了一句:“陸清野你幹嘛呢?”
陸寂回神,隨手拿了本摺子,一開啟便是“程賊”“謝賊”字樣。
謝微星掃了一眼,眉頭皺起,“魏清明家那孫子死了?”
陸寂把摺子一合,正準備換一本來批,卻被謝微星伸手按下。
“怎麼不批這本?有什麼東西不能叫我看嗎?”
“沒什麼。”陸寂將摺子強硬抽走。
“此事還未下定論,這些摺子遞上來,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
說罷隨手取了本放在謝微星面前。
兩人正看著摺子,青成小心翼翼敲了敲門:“王爺,門房來報,說有人要見謝小公子。”見他?
謝微星眼睛一亮,難道是謝朗終於發現他家弟弟被擄走當禁臠,上門救人來了?
陸寂盯著謝微星雀躍的眸子,沉聲道:“是誰?”
青成:“回王爺,是太醫署醫正宋九枝。”
陸寂眼看著謝微星眸子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看來不認識。
“宋九枝……”他想了半天才把這個九品官從腦海中挖出來,“他上門見人,所謂何事?”
青成又回:“宋大人說,曾與謝小公子在某個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宴會?不等陸寂開口,謝微星先問道:“什麼宴會?”
青成:“蛋仔宴會。”
謝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