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心裡升起一種得救的暢快,他的眼淚衝出白印,還橫七豎八地掛在臉頰,正想起身,卻突然動彈不得。
……操。
蹲得太久腿麻了。
池念抬起頭,猜想自己這時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但那人並不詫異地直接向他伸出手:「腿麻了麼?來,我拉你一把。」
第2章 奚山
池念一時分不清燙著他胳膊的是夕陽餘暉或者戴墨鏡男人手掌的溫度。
他穿了件最普通的黑t,防護袖一直遮到了手指第二個關節,握住池唸的力道很大,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巍峨山巔的白雲成片地往下壓,天也跟著陰了,只有夕陽還在背後發亮。
被手臂上傳來的一股力量向上拽時,池念心底因絕望而一塌糊塗的死水中冒了個泡,然後泛起一點漣漪。
他站起身的一瞬間腿就軟了,剛才蹲著不覺得,要站起來時才發現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麻得要命好像半身不遂。池念弓著腰避開眼前人的目光,想去捏一捏小腿肚,逞強不讓自己表情顯得太難受。
但人倒黴喝涼水也塞牙,他還沒碰到,那裡立刻狠狠地抽搐幾下。
池念倒抽一口氣,「嘶」地一聲,眼淚差點痛得又泛濫——他特別怕痛,否則說不定會選擇更乾脆利落的方式結束生命。
一條腿沒落地的站姿彆扭得很,他還被另個人扶住胳膊不放,這時腿抽筋,池念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原地跳幾下緩解又覺得丟臉。
那人好像看出來他不舒服,沒吭聲,只讓他大部分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
兩個人的距離貼得更近一些,咫尺間池念聞到一股很淡的洗衣粉味,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在風裡也不飄散。
注意力一分到別的地方小腿抽筋的痛楚就沒那麼難以忍受。
見池念單腳站了一會兒面色有所緩和,對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問他:「還能走嗎?」
池念點頭,被扶著試探去站直。但他腳剛落地時,過了電般又麻又痛的觸感從腳心升到了腰眼。他「啊」了聲,本能地捏小腿幾下。
「還沒好?」扶著他的人說,看了眼池念那副嬌氣的樣子,又笑了,「去我車上吧,坐著按摩會兒就行。」
陌生人發出這種邀請,換到一些不太合適的地方就多少帶點這樣那樣的暗示,如果不是因為附近除了他倆連個活物也沒,池念八成不會答應。
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想什麼呢?
他暗自唾棄自己有病,朝好心幫忙的人點點頭,終於找回了說話的肌肉記憶,小聲地對他道謝。
「……謝謝你啊。」
這句感激來得突兀,那人頓了頓,才答:「小事兒。」
蒼涼高原遠離公路的區域停著一輛吉普車,氣勢逼人,幾乎有了拍什麼雜誌大片的架子。迷彩塗裝可能經過很長時間,灰撲撲的,輪胎上黏著一點碎石子。
戴墨鏡的男人先開啟後座,又飛快關上了門:「不好意思,後面有點亂。」
這句寒暄讓池念沉寂麻木的內心有了點活起來的意味,可能他失語太久,再說話總顯得侷促而生疏:「沒關係,我靠一下就行……」
「副駕駛吧。」男人說,幫他開啟了門。
吉普底盤有點高,池念穿鞋也有個178左右放在平時也就瀟灑地跳上去。但現在他算半個傷殘人士,一條腿拖著他,想輕盈也輕不起來,反而時刻擔心二次抽筋。
最終還是別人扶著他坐好的。
池念側著身體,兩條腿垂在車門框裡晃蕩,腳跟偶爾輕輕一點座椅最下方。他臉熱得開始感覺到痛,可能被太陽曬久了,耳朵也紅。
揉了一會兒抽筋的小腿終於恢復,池念想感謝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