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心事,縱是此後永不見面,也可安心。
至於日後靜夜清修之時,是否會因此事輾轉反側,徒亂心境,卻又是另一樁事了。
原承天想到此處時,心中悚然,知道自己離那心境入魔已是不遠了,自己苦修至此,可是極不容易,怎可因這男女私情而誤了長生之志?那仙修路上,本就魔障重重,若是能相扶相持,共赴昊天,自是天大的美事,而若是形格勢禁,難以攜手飛昇,就需得及時斬斷心魔不可。
只是斬魔心魔說來容易,真正做到者又有幾人?
這世間的仙修者絕大多數都是執念如一,只因若無這執著之心,也不可能修成長生大道,而既是執著,一旦有一念在心,又怎能輕易拋卻?是以在那紅塵之中,俗世男女分分合合,不過視為尋常事罷了,可在仙修之士心中,情芽萌生,原就極不容易,一旦生情,那便是終身之念了。
就在原承天靜室外面,玄焰亦與獵風對坐,二人本來一旦相遇,必是唇槍舌劍一番,此刻卻是對坐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玄焰方道:“主人此次魔障,怕是不易過了。”
獵風默默點了點頭,緩緩道:“主人一念執著,原是他的長處,可遇此情關,反成了大礙,那妙韻若不是九瓏,也就罷了,若真個兒便是九瓏,那才是極大的麻煩。”
玄焰道:“此言何意?”
獵風道:“若妙韻就是九瓏,此女既入禪庭,又有如此高的修為境界,那心中對世間情愫,必是淡然,若是她能記得前生往事,對主人尚有一絲掛念,或可死灰復燃,怕的是她心中並無對主人的記憶,試想以她此刻修為境界,又怎能陡生男女之情,主人的十餘年相思,只怕只能付之流水。”
玄焰嘆息道:“若是如此,實為可慮,想讓禪修之士生出情愫來,除非是有‘機緣’二字了,那妙韻已見過主人,卻未來相認,想來她轉世之後,偏偏不曾記得主人了。”
獵風亦嘆道:“說來倒是奇了,九瓏前世與主人之遇,可謂是莫逆於心,而主人又對九瓏有再造之恩,按理說,那九瓏縱可忘卻任何記憶,也該記住主人才是,為何卻偏偏將主人忘卻?”
玄焰道:“我昔年遊歷天下,紅塵中也去了一番,曾聽得有那俗世人常唸到的一句話,叫什麼情到情處情轉薄,當時想來,怎的也不明白,此刻想來,卻不是九瓏與主人的對照嗎?”
“情到深處情轉薄?原來俗世之中,卻還有這樣的話?”獵風苦笑,“如此說來,正因為九瓏前世對主人情重,轉世之後,反而偏偏將這念茲在茲的深情忘卻了,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玄焰道:“還是不要曲解了罷,你我一為天地靈物,一為鬼修,怎能明白這凡人之事,縱是我等能想個明白,而主人不能明悟,卻也是枉然。”
獵風不服,悻悻的道:“我此世為鬼修,前世卻仍是凡人,為何就不能明白這人間情愫,倒是你,一直就是不通罷了。”
忽的想起,自己自從遇到原承天之後,對那前世怨家的念想,卻是漸漸淡了,以前每日不要思個數遍?如今便是數月之間,也未必能想他一遭。
而此種情由,卻非“情到深處情轉薄”可解,若是用“日久移情”四字,卻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然而若不用這四字,又該怎樣解釋來?
怕是這世間“情”之一字,原本就是無可索解,若是真的明悟透徹,也該是太上忘情之境,只是就算是達成太上忘情之境,那情字仍非是真正斷絕,只不過是忘了罷了。
就在這時,就聽另一處靜室中有人叫道:“這是何處?我的手臂卻是怎麼了。”正是那方清執醒轉過來了。
方清執的手臂雖被玄焰接續上了,仍需將息數日,方可痊癒,而因原承天與方清執的境界相差甚遠,方清執被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