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珝淺笑了一下，緩緩閉上了雙眼。

最後一點喘息在她手中消失，無聲無息，空無邊際。

她用力收緊手，卻什麼都沒有握住，一掬溫熱消失在了淒寒的北疆之地。

木然無措。

杜永貞手腳並用，匍匐而來，跪在了肖珝身邊。

他渾身抖動，雙手抓住了肖珝的衣襟，卻連半個字都無法發出，慟哭無聲。

狼妖又再將刀給舉了起來，冷笑一聲：&ldo;廢太子除去了，那偷我玄陽草的狐妖也一併受死吧‐‐&rdo;

刀落下。

塗山林林抱著肖珝屍首，心已好似隨著他而去了，無力以抗，眼角抬起，勉強瞅了狼妖一眼，又垂了下去，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只有心中的痛好像在這一瞬間悄然地蔓延開來，漸漸填滿了整個胸腔，壓得一口氣都無法吊起，嗆在喉嚨，苦停留舌尖。

開始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

她想起元化道長離世的時候，她被元化的一個摯友抱在懷裡，哭得傷心，悲慟絕望，連對這世間遊樂都失去了全部興趣。

她曾想過若是肖珝以後登基稱帝，也許會為了她而不納別的嬪妃，那她倒是勉強可以考慮一直留在他身邊，即使他活不過百年，那也有數十年的光陰能夠朝夕相對。歲月漫長，有一人可在身邊溫暖，也不失為一種幸運。

可眼下她摟著肖珝，觸著他逐漸沒有溫度的面板，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再度縈繞了她全部的思緒。

就在狼妖那刀離她不過幾寸之際，她聽到耳邊刀風震動，下意識地睜眼，想瞧肖珝最後一眼。

卻忽見一道黑影如霧般擋在了刀下，那狼妖竟被震出了幾步。

塗山林林訝異，緩過了一口氣，卻又看著那黑影一掠朝前，伸手掐住了那狼妖的脖子，硬生生地把它給提了起來。

好大的力！

狼妖手腳亂動，掙紮了好一下，眼珠子幾乎都要破眶而出。然而那黑影卻是越掐越緊，讓它突然間連半分力都再也使不出，連罵聲都斷斷續續地停了下來。

其餘狼妖見狀，紛紛圍堵過來。

但有一條命在他手中，狼妖不敢輕易出手，只能伺機。

黑影回頭，垂眼瞥過塗山林林，輕聲道：&ldo;林林，出手吧。&rdo;

塗山林林抱著肖珝，咬緊了唇。

&ldo;他們便是當初欺負你的那群惡狼，你東躲西藏地在他們爪牙下活了那麼多年，受過那麼次重傷，好幾次命垂一線，拿了玄陽草又算什麼，就算把他們全屠了都不足以彌補他們對你的傷害。&rdo;

&ldo;你……&rdo;塗山林林聲音中還存有一絲不散的哭腔，&ldo;你如何知道，萸……萸然？&rdo;

萸然不答，只言：&ldo;林林，該是時候報仇了！&rdo;

報仇……

她從來對狼都是害怕得哭天搶地的，覺得自己能不喪身於他們手中已經是萬歲萬歲萬萬歲了，從未想過能&ldo;報仇&rdo;二字。

萸然一語，像點燃了心頭從未發覺過的那一處畏懼與怯懦。

一切緩緩燃燒成灰。

萸然悄然一笑，轉頭向著那狼妖，怒目以視。

&ldo;我……我認出你……認出你了……&rdo;狼妖瞳孔睜大，&ldo;你就……就是那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