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毅盯著那信封看了半晌,接過來,隨手一捏,便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說,只是一揚手,信封便進了角落的垃圾桶。
程懷:「……」
等盛毅一走,他趕緊跑過去,把信封撿起來。好在今天沒人喝奶茶,垃圾桶裡只有一些廢紙,信封沒有被弄髒。他把信封藏在了自己辦公桌抽屜的最底層。
盛毅去停車場取了車,開出公司,上了馬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嘉年華那晚,程懷曾勸過他不要那麼衝動。韓君私下裡的動作,他們一年前就掌握了,之所以一直沒動他,就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如今好不容易佈置到了最後關頭,如果突然發難,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但盛毅堅持要炒了韓君。哪怕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一點都不行。
可是你看,那個女人多麼狠心,不但沒有絲毫感激,反而如此決絕。
忘了吧。你早已不是鳳七,而她也不再是夏紫桐了。
半夜十二點,他開車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的房產不少,但常住的只有兩處,一處已經給了陶媛媛母女倆,這裡是另一處,房子比那邊的小一些。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他探身出去刷了卡,門禁開啟。往前開了二十來米,隨即左轉。他的單元就在拐角的那一棟,十三樓。
夜裡很安靜,很多住戶都睡下了,小區裡沒有人走動,只有路燈和監控攝像頭還在勤勞地工作著。他正準備關上車窗,忽然看到路邊的大樹下,一個長發的女孩抱膝坐在地上,仰著頭,望著對面拐角處的那棟樓,整個人安靜得像幽靈。
車速緩了一緩,隨即又加快了。盛毅緊緊握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徑直把車開到了地下車庫。他停好車,將頭伏在方向盤上,久久都沒有抬起來。
這個可惡的女人究竟想幹什麼!都已經分手了,就不能好聚好散,非要來打攪他嗎?
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他狠狠地甩開方向盤,下車,坐電梯直到十三層自己的單元。開了門,他的手放在電燈開關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最後將手放了下來。關上門,摸黑走過客廳,來到窗邊,向下望去。夏君笑仍舊坐在樹下,不過已經低下了頭。她是北方姑娘的身材,身高腿長,可是從十三樓望下去,卻只是小小的一團,孤零零的,就像隨時都會被黑暗吞沒。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抬起頭來,望著他的方向。兩人在黑夜中,隔著十三層樓對視著,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眼神,卻都固執地不肯轉開。
夜越來越深了,涼風吹過,空氣裡帶著點雨意。夏君笑仍舊維持著那個仰望的動作,就像脖子不會痠疼似的。
盛毅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將窗簾拉上,開啟了客廳的燈。
他換了鞋,換了衣服,洗了澡,來到臥室,開了燈,又關掉,跟著賭氣似的躺到了床上。
他告誡自己,要狠心,不可以再讓那個女人左右自己的心情。可那團小小的身影總是時不時出現在腦海中,擾亂他的思緒。
不一會兒,外面開始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地落在窗欞上。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再去想樓下那個可惡的女人。
十分鐘後,他狠狠地將空調被掀開,下床,換衣服。
黑暗裡忽然亮起了一束燈光,雨滴在燈光中清晰可見,夏君笑轉頭望去。一輛黑色小車無聲地滑到她面前停下,副駕駛座的門開啟,低沉的男聲響起:「上車。」
她兀自沒有反應過來,一雙大眼茫然地望著那束光。雨已經有些大了,她的長髮被打濕,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越發顯得身形瘦弱。正對著車燈的那張臉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盛毅的心臟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