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泠倏地渾身一僵,終於反應過來什麼似的,雙手用力向外推了他一下。
鹿泠的唇發著抖,面對其他人時那畫在臉上的冷靜在周隕面前似乎全線崩潰,他氣息不穩地說:「你瘋了嗎周隕!」
周隕被他這樣猝不及防地一推,往後踉蹌了一步,單手撐住了身後的桌子。
他情緒不明地低下頭,用手背蹭了一下濕漉漉的唇。
鹿泠坐在病床上,低著頭一動不動,長發向下垂落。
如果周隕這時候抬起他的頭,會看到他臉上極難堪的神色,還有滾燙的臉頰。
鹿泠難堪而無措地想。
……他有反應了。
因為周隕的那個吻,因為他說的那些話,近在耳邊的呼吸,唇舌接觸的親暱。
鹿泠自從通世故後,性格就陰鬱冷淡習慣了,不近人,在這方面也沒有任何經驗。
周隕是第一個讓他心神悸動的人。
他挺直了腰背,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緊張侷促。
周隕向他走過來的時候,鹿泠瞬間原地站了起來。
鹿泠神情僵硬地一動不動,好像但凡他有一點動搖,防線就會全然崩潰在周隕的面前。
周隕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起他的下巴,低下頭,登徒子似的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甚至帶起了一點聲響。
鹿泠又往回退了一步,一雙好看的鳳眼驀然睜大,神情是罕見的失措茫然……甚至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面對周隕的時候,他似乎總是這樣的。
愛不得,求不得……又捨不得。
周隕用指腹輕輕摩挲她沒有受傷的那瓣柔軟的唇,聲音又輕又啞:「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就打我。」
「不打我,我就當你願意了。」
鹿泠微微扭開了頭,瞳孔裡浸著淡紅的水色,聲音有些忍無可忍的顫抖:「……我為什麼要打你。」
周隕一開始不想逼鹿泠——直到他明白鹿泠在獨自走向一條怎樣的路。
太危險了。
「鹿泠,我理解你的顧慮。」周隕把鹿泠的手合起來,輕輕攏在手心裡,「所以你也要理解我,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這麼強詞奪理,鹿泠本來就不善言辭,低著頭沒有說話。
半晌才開口:「我們……」
我們不應該這樣。
可這句話也沒有能說完,周隕打斷了他:「鹿泠,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有別人的。」
少年的聲音好像一首會流淌的情詩:「我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跟我兩情相悅的人了。」
沒有你,也不會有其他的人。
那一瞬間,鹿泠眼尾的紅似乎更明顯了。
他直直望著周隕,瞳孔難以抑制地震顫著,漆黑的眼睛裡似乎有情緒,但又無從分辨。
他沒能再說一個「不」字。
曾經有一個烈如驕陽的少年,在荒漠上種下了一片紅玫瑰。
……就讓他,鹿泠想,就讓他自私這麼一次。
這是他唯一想要的人。
鹿泠的嘴唇動了動,可是嗓子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失聲的時候,喉間酸澀一片,被某種壓抑了許久的濃烈情緒壓的發不出聲音來。
周隕也不想把她逼的太緊,不急等她一個回答,只是又微微彎下腰去,額頭輕輕抵著鹿泠的,聲音極輕地問:「為了拿到鹿自鳴犯罪的證據,這一天你等了多久?」
周隕慢慢握起手指,慢慢地問:「以後……還有什麼打算?」
周隕不敢想——如果那個女人沒有來鬧事,他甚至不知道鹿泠做了什麼。鹿家不可能被一個稅務問題整垮,最多就是花錢填平那些窟窿,等到鹿自鳴抽出身來,以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