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照摸了摸下巴,「沒關係,但回國後見過。他當年說不定知道我做了什麼,但他很?聰明,沒有摻和進來。」
海姝一直以為,盛巋然和此事無關,但聽龔照的意思,盛巋然似乎也不是全不知情?但她再問,龔照已經說不出更多。
在回市局的路上,海姝幾次下意識抓緊方向?盤,用力得指骨發白。她腦海中不斷出現龔照肆意妄為、半點不知悔改的笑,還有龔照在她起身後說的話。
「愚蠢的人總覺得命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命運不就?在身邊嗎?有權力的人就?是另一些人的命運,讓你發達,你就?發達,讓你落魄,你就落魄。多天真的人才會覺得自己跟命運平等?」
海姝不禁問:「那你現在坐在這?裡,誰是你的命運?」
龔照食指豎起,指了指天花板,「比我更有權力的人。」
這段對話讓海姝非常難受。梁瀾軍其實是很?多普通人的縮影,家?裡的長輩或許從小?就?給他灌輸「知識改變命運」的想法,望子成,他自己也十分刻苦,才能從一個小地方考出來。
他不擅長交際,但他也沒有做過損害同學、班級利益的事,他只?是攀登著自己的學術高峰。
但中途殺出來一個龔照,一個有權有勢的同性戀。
他不是同性戀,不可?能和一個男人談戀愛。他從不知道他的拒絕會毀掉他過去人生的全部努力。他被摧毀了,沒有任何人站在他一邊,就?連家?人也聽信傳言,對他失望至極。
他成了孤家?寡人,龔照說他是螞蟻,他恐怕連螞蟻都不如。在寒冬到來之前,螞蟻至少是快樂的。
海姝看不清在灰湧大學就?讀時的梁瀾軍是什麼模樣,但現在的梁瀾軍卻異常清晰,他和大學生?梁瀾軍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他的身上沾滿了被龔照踩入泥坑時的汙塵,經年累月,永遠吹不乾淨。
車在停車位停好時,海姝在方向盤上狠狠砸了一拳。
在車裡坐了會兒?,海姝逐漸冷靜下來。現在梁瀾軍在灰湧大學的這條線清晰了,他被富家?子毀掉了人生。海姝翻開筆記本,看到幾處標註。
圍繞樑瀾軍的線索:早晨出現在案發現場(老車間);和趙月一起資助柳湘,柳湘在去年3月自殺;和趙月的生?活細節很?奇怪,像是彼此之間沒有多少感情;還有趙月的退學……
海姝停下來,在柳湘和梁瀾軍之間再劃出一條線來,不考慮時間跨度的話,他們的命運其實有一定的相似處,他們都被不正常的愛毀了,施以這種畸形愛的都是富人,區別是梁瀾軍苟延殘喘活了下去,柳湘接受不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選擇自殺。
那趙月呢?
海姝按住太陽穴,等一下,她好像忽略了一個更加關鍵的因素。趙月!對,梁瀾軍和趙月的相處細節不像真正的夫妻。而龔照不是一般的富家?子,他是個同性戀!
與其說梁瀾軍是被富家?子毀掉,不如說同性戀富家子更準確。那段經歷導致梁瀾軍即便結婚,也很?難和妻子正常相處嗎?還是說趙月的經歷也深深影響著這?段婚姻?
「叩叩——」
這?時,窗戶上的聲音將海姝拉回神。她轉過臉,看見溫敘正彎腰站在外面?,面?帶笑容。
她立即開啟車門,「溫老師。」
「我看你停車半天了,也不下來,還以為你睡著了。」溫敘說:「很累吧?」
海姝搖搖頭,打?起精神,「沒事,剛才在串線索,想入神了。」
兩人一起往辦公室走,溫敘說:「有需要我出力的嗎?」
海姝笑道:「溫老師,我cpu要燒了,你來得正好,幫我分析下。」
溫敘假裝苦著臉,「你知道我們法醫最不擅長爾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