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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什麼?是‘娘娘’,還是‘娘’呢?”

見崔落花怔住,素盈狡黠地笑了笑。恰好王秋瑩這時候進來拜見,她便擱下這話不提,懷抱睿歆去探望臥病的夫君。

北國秋季的氣息一如既往,讓人忍不住畏懼即將來臨的冬天。素盈在殿宇之間的光影中穿行,總想要伸出手去,抓牢越來越淡薄的陽光。她能夠感覺到:她已經開始懷念過去,懷念那個從別人言談中聽到、讓她有點點嚮往的宮廷。聆聽時,她只需要遐想,不必承擔它的分量。當宮廷日復一日變得清晰,她也漸漸失去了所有興趣。

“娘娘,是吳太醫。”崔落花在素盈身後壓低聲。素盈這才看見對面走來的老太醫,她打起十分精神,含笑接受太醫拜禮。然而吳太醫看到王秋瑩時,卻露出一絲明顯的倨傲。

素盈故意問他:“聖上今日精神可佳?用了什麼藥?可曾按時服用?”

吳太醫在宮中行走多年,應付旁人的疑問十分老練,委婉地回答:“大凡病人的心情,總是宜散不宜悶。今日有真寧公主侍疾在側,勝於藥石百倍。”隻字不提皇帝的病,分明不願素盈與王秋瑩知道。

素盈身後一名伶俐的女官當即取笑道:“這樣好聽的話,老太醫該在小公主面前多說三四遍。回娘娘的問話,可不是這種答法。”語調裡特意強調了老小二字,笑話吳太醫恭維一個小女孩兒。吳太醫訕訕地笑了笑,卻還是不透口風,唯唯告退。

素盈由他走出去幾步遠,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訓了那名女官一句:“不可失敬!”自己心裡也有點惱了吳太醫。走到玉屑宮門口,見到守在門邊的潘公公,她才展開微笑,輕聲問:“聖上這時候做什麼呢?怎麼連公公也被趕出來了?”

潘公公在宮中侍奉了兩代帝王,儘管眉發皆白,一雙眼睛還是炯炯有神。見皇后發問,他連忙躬身回答:“剛剛畫完了燈籠,這時候正跟公主說話。”

素盈奇道:“什麼話這麼要緊?連公公也聽不得?”

潘公公連忙賠笑:“娘娘折煞小人……”

“是真寧把公公轟出來的吧?”素盈笑吟吟道:“我倒要聽聽她在聖上面前說什麼了不得的事。公公且別通報。”

潘公公微笑著一低頭,由素盈躡手躡足邁進玉屑宮。

約在十餘天前,皇帝十分信賴的一名僧人說,皇帝起居之處需用藍色帳幔,取一個“攔”的諧音,方能將病魔驅散。為這似真似假的治病方法,玉屑宮四處懸掛深深淺淺的藍色綢緞。每次素盈走入,總覺得彷彿突然墜落在冰涼的藍色湖水之中,身心都不由得一顫。

迎面那塊繡花青緞是平王的供奉。數日之前,平王將它送入宮中時,神色分明得意:“這原是要當作傳家之寶的,聽說宮裡需要藍緞,臣借這機會聊表心意。上年頭的東西想必更能辟邪。”

素盈沒放在心上,並不覺得一塊邊角褪色的織物有何稀奇。三尺寬的緞面一鋪開,素盈便為自己眼拙略感慚愧:上面無數流金溢彩的花朵,彷彿在一剎那盡數綻放,熱烈而炫目,美得奪人心魄。雖然上了年頭,仍可看出手法精湛。花型不過寥寥數種,然而姿態各異,爭奇鬥豔,枝蔓縱橫卻是繁而不亂……不難想像,當年這是一幅多麼引人注目的傑作。

崔落花識得貨色,向素盈道:“這是明元皇帝時,宮中針黹女奉旨所制。後來輾轉落到您祖母惠和公主手中。”她含笑道:“從上面,可以看到當時的整個宮廷呢!”她說得玄妙,素盈潛下心來細看,片刻之後暗暗吃驚:花朵雖然形態各異,細看卻能發現它們的排列位置似曾相識。

“原來是宮圖。”她一邊說,一邊指著青緞中央那朵獨一無二的紅花,“此處是丹茜宮。向西的三朵稍小的紅花、白花是凝芳宮、凝華宮、耽翠宮。那些更小的花,無非是各宮各院——”說到此處,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