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架勢看得張佳樂再無多話,身形一閃便擋住了那一行人的去路,尚不及詢問,耳旁已經傳來“慈悲”、“救人”、“搶親”之類的哭訴,他剛作勢要攔打算問個分明,那邊已經有人毫不客氣地一拳招呼了過來。
這拳法粗鄙,張佳樂隨手收拾了,搶人的強人沒料到竟然有人阻擋,光天化日之下先亮了兵刃,分出大半人手圍住張佳樂,另小半抬著女子繼續走。這一行粗粗數來三十上下,張佳樂正在猶豫要不要出暗器制敵,忽然耳邊一陣痛呼聲吵得人簡直是震耳欲聾,鬼哭狼嚎也就算了,偏偏痛呼聲中還有人口齒清楚氣息平穩地在說話,直如閒庭漫步一般:“……這朗朗白日還有人強搶活人,是看多了汙糟話本豬油蒙心要過一過欺男霸女沒有王法的乾癮,還是覺得石城上下都是死人,能任著你們這些活畜生胡作非為了!”
張佳樂從未見過有人與人動手還嘴上一刻不停的,有那麼一兩剎那個的光景,直忍不住去看身邊不知何時起出手的另一個仗義而為者了。待看清出手之人的面目,他不禁又是一愣,愣歸愣,手上並不停,手肘一抬,直接卸了向他衝來的兇徒的匕首,又順腳把要抱住黃少天小腿之人的左臂給踩了個粉碎。
不到一盞茶工夫,兩個人已經聯手把那二十多個人收拾了個乾淨,滿地的痛呼呻吟聲中,張佳樂和黃少天這唯二還直身而立的,才總算是看了看對方。尚未來得及開口說一句什麼,此時街那頭又是一片全新的喧囂叫喊的動靜,間雜著開道的鑼聲,這次卻是官差到了。
俠以武犯禁,江湖中人不與官府牽扯素來是不二法則。眼看著官差片刻就到,之前還甚是愜意自在打得幾可說是樂不思蜀的黃少天低低說了一聲“不好”,扭頭就對張佳樂說:“快走!”
“走”字還噙在舌尖,人已飛出去一箭遠,張佳樂本已有心要走,聽見他這一喊,轉念之間也跟了上去。兩人腳程都快,身後官差哪怕是有心要追,片刻間就追不到二人蹤跡,只好再折回去,料理起那一眾當街行兇卻被收拾得恨不得滿地找牙的惡徒去了。
他們先是一前一後,漸漸又齊頭並進,從城的一頭跑到另一頭,遠遠連城牆都可見了才肯停下腳步。停住後黃少天回頭看了一眼張佳樂,猛地放聲大笑,笑聲中多少快意瀟灑縱橫流淌,毫無一點隱瞞掩飾。笑罷後他指著一旁一間小小的酒肆:“來,我請你喝一杯酒去!”
黃少天好酒,說是請張佳樂喝一杯,一罈酒自己倒喝了七七八八。酒罈空後他意識到這點,正要再叫一罈,張佳樂忙攔住他:“我不善飲酒,不能再喝了。”
他既然說了,黃少天再不勸酒,又是一笑:“不喝就不喝吧,喝酒全憑盡興,強求有什麼趣味。不過既然酒喝完了,那就走兩招?”說笑間露出雪白的牙齒,在此時的天色下一如一隻初長成的猛獸,心無芥蒂,滿身鋒芒。
要是面對黃少天的是百花樓的張佳樂,他未嘗不可欣然受邀,就算不使出全套的百花繚亂,也必定是一場痛快的大戰。只可惜張佳樂已經死了三年,如今受邀一戰的,只有霸圖的孫千華了。
撇去這一層因由,石城這一趟探訪他始終未明身份,如今人地生疏,出手實屬不智。黃少天倒也罷了,要是暗中叫人看出什麼端倪,未免得不償失。張佳樂只猶豫了片刻,真心懷著幾分歉然說:“還是改日在青州我們再行切磋吧?剛剛那一番風波還沒過去,引來官差總是麻煩。”
“那去城外打?反正現在城門沒關,我們趁早出城,打完了回青州,不是正好?我出門這些天,也該回去了。”黃少天抬頭看看天色,“還是你要在這裡多留幾天?那個,你到底怎麼稱呼啊?”
張佳樂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通報姓名,忙說:“孫千華。”
“哦,也是霸圖的嗎?”
他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