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她穿著校裙去上學。小街上陽光燦爛,樹影斑駁。突然颳起風,天空頓時陰霾,護城河兩岸一片荒蕪。瑪瑙項鍊斷裂開,深藍的珠子像眼淚一粒接一粒掉落下去。
明夷從夢中醒來。金麗仍舊在聽電臺,白天一心撲在掙錢上,擺弄計算器如得心應手的武器,到了夜裡難逃舊病復發,只能守著收音機輾轉反側。
明夷下意識地握住頸間項鍊,藍色瑪瑙完好無損。她一次次嘗試去解夢,一次次在不祥的陰雲裡沉淪。可是她看不見徵兆具體的發生。
電臺夜夜在唱《愛別離》。煩惱有千萬千,快樂在天外天。溫謙良帶著倦意說:愛情,就是長長短短的別離。 。 想看書來
障(11)
週五傍晚,明夷走出學校,迎面遇見溫謙良。兩人同時怔了怔,停在街口。
“為什麼要半途而廢?”
“因為,這是一道單項選擇題。”
“只有愛情是單項選擇,是嗎?”
“你變得咄咄逼人了。”
有默契的人不需要太多言語,心意自明。他們相視莞爾。馮家蒙走到街的另一邊,正好撞見這一幕。他穿過車流,氣勢洶洶地擋在兩人之間,擋住兩人的視線,還有別的。
“我不允許任何男人打她的主意,明夷是我的女人。”馮家蒙說。
明夷睜大眼,尚未及說什麼。馮家蒙牽住她的手,轉身離開。她一邊被動地朝前走,一邊回過頭。溫謙良對她微笑。
許多畫面浮現明夷眼前。寧中古樸的實驗樓,青黃的銀杏葉,秋日下午的陽光,陽光般清爽的實習老師。這些明媚的記憶,構成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昏茫中,一縷明朗如此珍貴。
路口擁擠而奔忙,人海交錯的剎那,是一個個悵然若失的照面。鉛灰色雲層下,那失去陽光的笑,看得明夷於心不忍。她最終還是傷害到他。
馮家蒙將明夷帶到車站招待所。他說要休息一會兒,夜裡一起回寧城。明夷問為什麼。
“很簡單,週末兩天不上課,你待在都城也是無所事事,不如回寧城。”
“我情願待在都城無所事事。”
“那可由不得你。我已經申請跑夜車,以後每個週末,我都會帶你回去。”
明夷懶得跟他費口舌,起身要離開房間。馮家蒙早有防範,他解下圍巾,將明夷的手反綁在椅背上。明夷使勁掙扎,手腕的結越來越緊。
“對你這樣軟硬不吃的人,我不會客氣。”
“我恨你!”
“你儘管恨好了,不是說愛恨一線嗎,等你恨到咬牙切齒,也就離愛不遠了。”馮家蒙咧嘴笑了笑,又惡狠狠地說:“奉勸你最好老實待著,別影響我休息。夜車危險性高,萬一跌下懸崖,那你就只有陪我殉情了。”
明夷狠狠地瞪著他。馮家蒙不以為意,悠閒地在床上躺下。
客車在曲折的山道顛簸前行,天空和山野漆黑寧靜。農家小院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微小昏黃,像廣漠天地間一個溫暖的暗示。
蒼茫的夜色瀰漫車廂內,乘客們昏昏沉睡。明夷迷糊中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住,試探著牽引到一個鼓脹的部位。她睜開眼,鄰座的男人還在把她的手往襠里拉。她掙脫開,掉頭死死盯住對方。
那人臉朝窗外,似乎在欣賞夜色,保持姿勢動也不動。僵硬的腦袋和*的*各行其事。可憐的男人,好像屍首分家了一樣。明夷鄙夷地想。
那人終於撐不住,招呼停車,說是內急。車門剛開啟一半,他側身擠出去,一頭扎進路旁的橘子林。明夷走到駕駛臺,拿起馮家蒙的茶杯,把手伸到窗外沖洗。
馮家蒙搶過杯子,晃動見底的茶葉,哭笑不得,說:“你也太奢侈了吧?這可是我用來醒神的特級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