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正好借這時間仔細打量一下和自己對話的人。
只見對方的領頭人雖面板和周圍的是一樣的黝黑,臉上又有疤痕,但細看之下還能看出其眉目俊朗,又腰背直挺眼睛明亮,只是衣服下的雙臂處有些明顯的勒傷——這倒和他之前猜測的扛貨苦力不謀而合。
正這樣想著,任成林就聽對方說:“那國公府四太太是沐陽侯府的嫡女,今天可是去沐陽侯府了?”
任成林聽了就是一愣,心說不會是什麼親戚來了吧:“這……”
“是否是帶著自家嫡親女兒去的?”寧舞鶴又道,他問得仔仔細細的,只怕早間見到的那個女孩不是何氏的嫡女——雖然哪一個和他都無甚關係,但何氏的嫡女與庶女對沐陽侯府而言,這差別可太大了。
任成林聽著對方說得這麼仔細,加之這也不是什麼非要隱瞞的事情,便說了:“是,今日義母是帶著妹妹回了侯府。不知兄臺是?”
寧舞鶴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也沒有再回答任成林的問題。而是四下看了看,看那長長的乞丐隊伍,又看那用大勺子撈起的說不上薄但也真的不厚的粥,半晌對任成林說:“你家妹妹是不是和你有仇?”
“啊?”任成林。
“那小丫頭前段日子是不是生了病?要我說與其在這邊又舍粥又佈施,還不如叫你義父義母好好管教自家女兒,也省得平白惹出事端來。”寧舞鶴說。
對話至此可謂急轉而下,任成林先愕後怒,怒極反笑連說三聲“荒謬”:“我妹妹天仙一般的人兒,也不知你這潑才從哪裡跑出來的,嘴裡跟吃了糞一樣的平白壞姑娘家的清譽!你們幾個全都給我馬上滾蛋,要是再多留一時,看我不將你們全都打斷了腿再投到號子裡頭吃牢飯!”
寧舞鶴冷笑一聲,心想這義兄妹真是一路貨色。他也和任成林一樣都是從小練武練起來的,自來俠以武犯禁,他一點都不懼任成林說的什麼“打斷腿”,只是後頭的將事情鬧大卻是寧舞鶴一點都不想看見的,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後牙槽,對任成林說:“這事沒完,你說你妹妹天仙一樣,我倒要認真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個天仙法!”
說罷只將懷中那錠二兩金子丟到任成林腳下,帶著跟著自己來的兄弟又掉頭往來時路走去。
任成林臉色頗為難看地盯了那群人背後一會,但也沒有在這裡將事情鬧大,只暗暗記下他們的身形面孔,又皺眉看看腳下的金子,招來那些在旁邊處理事物的小廝,說:“將金子撿起來,就充入賬中,這兩天再加把米進粥裡吧。”
說完之後,也不很搭理周圍那一聲聲的感謝,只快步走回院子,待到院中再將門關上,一位老乞丐便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任成林上前,十分客氣的叫了聲“周老丈”,又再請人到已經擺滿瓜果茶水的石桌旁坐下。
那被叫做周老丈的老乞丐滿頭花白頭髮,露在衣服外的面板都烏七八黑的,時不時就要用手抓抓面板頭髮,似乎在抓身上的那些跳蚤。
“不了,不了,”那老乞丐雖看上去並不乾淨利索,但笑起來的時候也不叫人討厭,他擺擺手說,“事情說得差不多了,老兒也該走了。”
“這次真是多謝您了。”任成林十分客氣,自袖中取出份封紅,遞給了對方。
“不過是買賣而已,”周乞丐笑道,“小少爺且放心,老乞兒的嘴十分嚴的。”
任成林跟著說笑兩句,等將人自後頭的小門送走了,臉上的笑容也就跟著落下來了。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怎麼他剛一得到些有用的訊息,就有人找上門來?還句句說著妹妹。
任成林皺眉想。
不過現在探訊息的事情終於有了點眉目,也許他正該進內院看看妹妹,將這些大概都給妹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