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你——”習牧野微微皺眉,仍是餘怒未消,“那你應該知道,你對我有重要。”
“牧野,我不是傻子。”嶽蓉看著他,一貫溫婉的臉上閃過絲毫的怒意,“所以,不要侮辱我的智慧。”見他一臉的驚疑,便緩了臉色,柔聲道:“你跟我一起已有五年,從十四歲到十九歲,這段時間可以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說——你並不愛我。”
習牧野心頭巨震,不認識她一般狠狠瞪著她。
嶽蓉柔柔地笑,臉上的表情卻帶著隱然的殘酷:“我見到鳳姑娘的第一眼,就大致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會帶她回來了。你們是一樣的人,帶著深切的孤寂與疏離。你們一旦相處久了,就自然會動心了。牧野,我自知命不長久,也不願再去爭什麼了,鳳姑娘若是你喜歡的,那麼請好好對待她。”
“說完了麼?”習牧野站起身,冷冷道,“她現在在哪裡?”
“什麼?”看著突然之間殺意四散的習牧野,嶽蓉微微心驚,“你要去安慰她麼?我剛剛給她講了姑姑的故事。”
“你……”習牧野氣結,狠狠瞪了她一眼,甩了甩衣袖,冷哼著走了。
剛走到門口,就見白淵小丫頭在門口探頭探腦。習牧野大步走過來,將人拎到眼前:“說,鳳清塵去了哪裡?”
白淵看著跟平時顯然不一樣的少主,微微一愣,下意識道:“鳳姑娘她、她去禁地了。”
“哼。”習牧野將白淵放下,冷著臉直奔禁地。還未走進,就遠遠地聞到一股酒味。習牧野一向慎微,微一辨別,就走到這酒是福伯那埋了十多年的寒梅。
鳳清塵並沒有進去,卻是靠在籬笆上喝酒,這時候天色已經完了,微微一陣冷風吹過,那冷寒便直直透進骨頭裡去了。
習牧野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那女子將手中的酒罈慢慢舉起,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微微垂下的眼睛掩去了所有的情緒。嶽蓉的話突然就回響在耳邊——她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帶著天生的孤寂與疏離。
這麼想著的時候,習牧野覺得薄薄的暮色中,那女子彷彿隨時要隨風而去一樣。
習牧野的心便微微痛了起來,不動聲色地靠近她,卻發現那人的眼睛居然十分清冷,沒有一點要醉的跡象。看到他過來,有些自嘲地舉著酒罈笑了笑:“果然,酒量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呢,想醉都沒有辦法。”
習牧野皺眉看著她,半晌才不太確定地道:“你很傷心?”
“不,我不傷心。”鳳清塵乾脆利落地否定,“我大概只是嫉妒了。父王有什麼好呢,月伊人為他苦了半輩子,他又能如何呢,終究是連動容都不曾吧。”
習牧野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你一定是不曾愛過什麼人吧。所以你不明白,對於姑姑來說,德親王殿下不動容才是最好的。那樣的話,他便永遠是姑姑在韶華之年,最初遇到的那個人。不帶算計,只有美好。”
“你會這麼想,只是因為——”鳳清塵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你不曾見過父王。”
鳳偐是什麼樣的人,他那樣的深沉內斂,榮辱不驚,月伊人也好,女皇也好,他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
他所有的厚道,也只是不動容而已。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月伊人活著,他不關心。月伊人死了,他會傷心麼?
習牧野怔怔地看著鳳清塵唇邊綻開的那一抹笑,帶著些微的諷刺,也有些悲憫的感覺。
這樣的鳳清塵讓他覺得不痛快。初見之時,那個瞬間出劍的女子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
“習牧野,如果有一天,蓉兒她不在了,你會哭麼?”鳳清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的感覺,“曾經有個人告訴過我,哭或者流淚,是傷心的表現。”
說那話的那個人就死在那樣的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