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以番禮請見,少不了有些可笑的禮節。合十禮、遞哈達、送禮物等等。拉布族主相當好客,少不了設下盛筵相待。盛筵,也就是吃半生的羊肉、青稞粉等等。
柴哲冒充梭宗人,端木長風裝聾子帶啞巴。梭宗僧格是道地的番人,自不會引起拉布族的疑心。他三人完全是番人打扮,懷中藏了木碗、菩薩,自備有割肉的小刀,割肉的手法模仿得惟妙惟肖。難得的是,端木長風大口喝又酸又臭的乳酒而臉無難色。
酒足肉飽,柴哲開啟用羊皮包住的鐵桿箭,向族主說:“我們在途中抬到這三支箭,族主也許認得這些箭的主人。”
族長嘿嘿笑,接著臉色一沉說:“這是一個叫和碩丹津,屬於阿彌官族的人所有。早些天,他們八個人從畢拉寺來,要借居在此。本族人少牧地狹,不容外族居留。他們竟騙走本族六名勇士,藏在拉圖牧地。”
“拉圖牧地在何處?”
“向北走半日程。”
“不是快到畢拉寺了麼?”
“拉圖牧地到畢拉寺有一日行程。”
柴哲心中大喜,問明瞭拉圖牧地的形勢,立即告辭。回程中,他向端木長風說:“和碩丹津就是金宏達,顯然咱們已被他們發現了。”
“怎麼回事?”端木長風莫名其妙地問道:“他的番名本就叫和碩丹津,怎會發現我們了?有他的訊息?”
柴哲發覺自己疏忽了,端木長風聽不懂番語,便將拉布族長所說的訊息說了,最後說:“顯然,他們從索克圖帶了兩位朋友來,又騙走了拉布族六名勇士,該有十四個人。至於他如何發現我們……”
“這還不容易?他們本來就認識我們幾個人,只有你和梭宗僧格是生臉孔。”端木長風喜悅地說。
“他們有拉布族人打探訊息,所以知道咱們的行蹤。快!咱們回去知會靈老,兵貴神速,到拉圖收地去找他們。”
“把梭宗僧格留下,你我快些趕回。”端木長風叫。
梭宗僧格腳程慢,柴哲認為以留下為宜,便要梭宗僧格在原地等候,他與端木長風全力往回趕。
三更天,他們接近了拉圖牧地。但晚上不辨景物方向,人地生疏,只好先在背風處住宿一宵,準備次日一早再找拉圖牧地。
然而他們卻不知,宿處正處於拉圖牧地的邊緣,西北半里地,便是拉圖族的冬窩子人口。
他們原來休息的地方,有些番人與拉布族的人有交情。他們的動靜,全都被送至拉布族,再由拉布族的人,傳給已跟隨金宏達的同族夥伴。即使他們來得快,仍然難逃對方的耳目。當他們離開拉布族之後,立即有人奔向拉圖收地報信,比他們快得多。
夜間無事,柴哲開始思量,疑雲大起。
他想:顯然金宏達在此地頗具潛勢力,拉布族的勇士能不顧一切追隨,便是明證。
其次,拉布族族主的話,真實性大有可疑,會不會也是金宏達的朋友?
如果族主與金宏達是朋友,那麼,為何一無顧忌地說出金宏達的番名,不是等於透露訊息麼?
再就是早上番人催古靈叫他下山,僅為了通知明早至華拉寺獻牲的事,會不會是釜底抽薪,掩護暗襲無功的人逃走?獻牲動身的事並不重要,用得著在天未破曉便來催告,平時番人還高臥未起哩!
他愈想愈不對,忖道:“這幾天等糟了,附近的番人可能皆與金宏達有交情,咱們的一舉一動,全被他們摸清了。”
愈想愈心驚,他撥雪而起,把在身旁理人雪中安睡的古靈推醒,急急地低聲說:“靈老,小聲說話,趕快起來。”
“為什麼大驚小怪?”古靈挺起上身,睡眼惺訟地問。
“來不及解釋,咱們身陷危境,快!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