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的手指搓了搓自己垂落的袖口。
“回去吧大小姐,夜風有些涼,估摸著明日要下雨了。”婁娘跟在白榆身邊。
單從體型來看,好似個保護小雞崽的泰坦。
白榆的腦瓜頂到婁孃的肩膀,回頭仰著頭看她一眼,笑了笑點頭:“走吧。”
白榆回去又被伺候著泡了泡腳,上床滾了一會兒,睡覺了。
一夜睡得賊香。
晨起被早早叫起來的時候,也是神清氣爽,沒有半點不悅。
白榆睡得好吃得香,又是喝補身的湯藥又是泡腳,晨起雖然天色矇矇亮,卻還是因為氣血兩足,面色紅潤氣色絕佳。
反觀因為白榆“夜襲”,一整夜輾轉反側烙餅到天明的謝玉弓,面如土色渾身充斥著暴戾的氣息。
端坐在床上垂眸的模樣,已經能看出未來“麒麟暴君”的雛形。
只不過這“暴君”一整晚腦子裡面都是女人。
抽絲剝繭地一點點地反覆反駁和印證那個女人說的是假話。
還把自己昨晚上被親了一口的手指尖,掐得青紫。
謝玉弓絕不是個傻子,他但凡傻一點,也不可能鬥得過氣運之子,把世界搞崩潰好幾次。
可任他如何明白人心險惡,知道怎樣與人周旋在權勢的傾軋之中,悄無聲息地佔據上風。
但是作為一個從小被欺辱厭棄的皇子,並沒有人如此大費周章地來欺騙他的感情。
他長這麼大,臉沒毀的時候,也算是一副金玉之貌,可連宮女都躲著他,無人爬他的床。
見識過他被人隨意戕害,當成豬狗的婢子奴才,也怕自己沾染了這樣的皇子,富貴得不到小命卻先嗚呼。
白榆的做法,就突然變成了一個讓謝玉弓應激和無措的異類。
如何能不讓他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而且謝玉弓真沒有幹想,他已經讓人徹查過,這個女人絕不可能知道他當日把藥換了。
更不可能知道他是裝瘋。
而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只能是真相。
她蓄意求死,只為以命引今上對他的慘境動容,順帶牽制住其他皇子們,讓那些人至少短時間內無法,也不敢對他下手。
而這連環計最妙的一處,謝玉弓也已經查清,工部尚書之女白珏確實和太子有私情。
雖不是私相授受,卻也是情竇初開正值火熱。
他的那個九皇子妃,以一個庶女的蒲柳之身嫁與他成為了九皇子妃,若按照她的籌謀當真死去……
對他的計劃來說,無異於猛虎添翅。
她“戕害皇子自食惡果”,工部尚書一家必被夷三族。
他的好三皇兄太子殿下,向來道貌岸然自詡君子,絕無可能對他的女人視而不見。
而太子一旦出手搭救,還是救曾和他有婚約的白珏,就像那個女人說的,太子就再也洗不清夥同其他皇子戕害他的事實。
而且還是不入流的“為了爭奪女人殘害兄弟”這種事,這可是皇帝最無法容忍的事情。
當年謝玉弓的母妃,就是冤死於和被皇帝流放邊陲的東良老王爺有私情。
這當真是一石多鳥的絕妙之計。
而且謝玉弓昨夜讓人去找了那個女人所說的,她和其他皇子來往的證據。
確實就在她的枕邊床櫃裡面放著,一旦她死,皇帝派人來很快就能找到。
謝玉弓坐在那裡擰眉,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到底是為何這樣。
除了那個謝玉弓只要想一想就覺得渾身汗毛豎立的理由,他實在是想不出別的。
謝玉弓甚至派人核實了,她也確實在三年前定親了工部尚書原配的母族侄子,鬧著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