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也還未操練。若柳相大舉來攻,黑皮圈城防無恙,但船塢臨水,難保不失。
九嬰一上城頭,便望見數百丈外三五艘船正在徘徊遊弋,定睛望去,見舟上大帆上寫著個“秦”字。再看舟體形制,立時大喜過望,下令道:“打旗信,讓來船泊港!”
眾人驚問其故,九嬰笑道:“這次是天助梵原,水師教頭說來便來!”
那幾條船接旗信後靠近,眾人也看出來船形制不同於柳相水師。九嬰早來自港邊相候,當先一船上,水手尚未拋錨,便已看見九嬰,眾水手在船舷上歡呼雀躍。
“江為波!”九嬰已三步並作兩步,與船老大抱在一起。
他轉過頭來,見眾人都還是一臉錯愕,笑道:“這是並浪城的水師!”
江為波想不到,自送九嬰從並浪至黑皮圈後,已許久未見,但他一開口便說出自己名字,也是感動不已。
嚴克在邊上道:“啊,這是並浪城的船隊?我先前也見過,只是懷疑這是清涼境的哨探舟,才不敢讓他們泊港。”
九嬰道:“這怎麼能怪你?冥梵聯盟,也不過是半年內的事。”
江為波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道:“此次我的船隊逆洋流而行,到此花了月餘的時間。九神使,這是國主捎給你的。”
九嬰開啟絹帛信封,手腕竟有些發顫。
只見信上字跡清秀,正是梅真兒親筆,上面寫道:“久不晤君,心甚掛念。若君已戰死,真兒當擎並浪之兵為君復仇。若君不死,勿以真兒為念,切顧大局。”
信上沒有多少綿綿情話,但字裡行間,卻透出金戈鏗鏘的由幗豪情。九嬰可以想見,自離並浪以來,梅真兒身負國恨家仇,性格與當年已大大轉變。
但在這堅強外表之下,九嬰仍能體會到她對自己的不變情意直透信帛。
江為波道:“國主吩咐,若見到九神使,還請帶一句話回並浪。”
慈家商號也曾在黑皮圈陸續接到過幾封並浪傳書,但黑皮圈距九嬰所駐之地都較遠,是以一直沒有回信。
九嬰沉默良久,對江為波道:“我絕不負真兒,絕不負並浪。”
在場眾人中,只有江為波才知,當年九嬰泊停黑皮圈,江為波求一語帶回,九嬰說的,正是這一句。
相隔多時,冥梵大陸,包括並浪,都已發生了巨大變化。而唯一不變的,仍是九嬰的承諾。
萬里相隔,還有什麼話比始終不變的承諾,更能讓梅真兒感到安慰呢?
眾人皆知九、梅情誼,皆嗟嘆不已,唯有慈緣兒一人在角落黯然神傷。
※ ※ ※
江為波人如其名,本就擅長水戰。於是他便帶三百名並浪水軍留下,僅遣一船回並浪。
經過一月操練,黑皮圈水軍已基本熟悉水戰。在此期間,尹喜如獲至寶,研究並浪舟,並進一步改裝了樓船。
但僅憑十艘樓船,要想強攻旺生城仍遠遠不夠。
梵原的戰報傳來,柳相軍近日已無攻城掠地的大規模軍事動向,但不時出擊騷擾。繼元、畢印臣等雖幾次攻打千溪、北度,都無功而返。柳相率軍北移之後,軍力更為集中,千溪、北度二城如生鐵鑄地一般。
九嬰知不斷海運,柳相隨時都可以在梵原擴張,至於目前為何採取如此謹慎的守勢,眾人都是大惑不解。
九嬰決定,用十艘樓船混入旺生城。
野凌等人對他的大膽妄為已經習慣。但十艘樓船,所載軍士不過五千之數,旺生城是柳相的唯一軍港,兵員糧草運送全集中在那裡。五千人即使能混進旺生城,除了留守船上計程車兵,能參予攻擊的不過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進攻動輒數萬的旺生城,不過是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