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是開國元勳,徵南功臣,雖然不凡,但我真沒看出來他薛家與諸大家族又有何異,且那位薛政局和那位薛主任歲差極大,恐有青黃不接之嫌,薛家其餘諸子要麼還沒長成,要麼蝸居一隅,胡老又怎生看出這薛家潛龍在淵,有九五之兆?”
“公子說得都對,獨獨最重要的一點,卻被公子忽略了。”胡東海端起碧玉小盞,輕囁一口,“當朝諸公,入局之輩,不過雙掌之數,若公子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年在古稀之下者僅僅歌洋政局與安遠政局兩人罷了,再過五年,朝中諸老還存得幾人,下次大換屆來臨,能留任者,不過歌洋政局與安遠政局兩人而已!”
徐龍象眉頭越鎖越緊,“據我所知,歌洋政局今年不過五十有九,而安遠政局已然六十有三,前者較後者,小了整整一屆之期,且江家樹大根深,根基穩固,薛家不過趁勢而起,脫不了倖進之嫌,且我上次進京,也聽人說了歌洋政局的那位公子,聽說論才論智,也是一時之選,如此,胡老您為何略過江家,獨重薛家呢。”
胡東海道:“公子見識不凡,不過,公子不側身官場,終究少了一番歷練體悟,歌洋政局入局已近十載,當年正是因為出身領袖的總保衛長,才能有此際遇,而數年前的那場大變,他又走得極準,所以有了這十年尊榮,而今次衝擊核心不成,聲勢已頹,難免由盛轉衰,最多還能獲任一屆,已再無值得期待之處。”
“反觀那位薛政局,雖是踩著點兒入了局,運勢好得驚人,未免有幸進之嫌,可細細一想,憑其功績,人脈,威望,入局也在情理之中,而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老軍頭們或老或衰,五年之期一過,軍中將領必以此人為尊,況且,此人乃是南老衛士長出身,根正苗紅,南老一手主導的事業,怎麼可能不讓貼心人來為之保駕護航。再者,軍中不比政壇,薛政局就是穩住位子不動,也能再坐上十五六載,屆時的薛家,公子可以想象,必成海內巨族。”
“而十五六載以後,那位薛主任已然年屆四旬,按他的升遷速度,恐怕已經到了中央,更何況,那位薛主任才高名顯,京中已多奧援,中央數位元老均給其下過‘黨內英俊’的評語,此等人物接班,只怕是順理成章之勢,現下想來,公子是否還覺得老朽那句‘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的評語,言過其實了?”
胡東海說完,徐龍象久久不語,怔怔地盯著窗外開得正豔的萬壽菊出神。
良久,徐龍象方道:“胡老,依你之見,咱們的事兒,暫時只能停止?”問罷,又嘆:“罷了,罷了,停就停了,一年半載,我還等得起,避過了姓薛的這條大龍,自有咱們的世界!”
徐公子貌似是看開了,實則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的這番話,浦江之東的開發,那是早一年投入,就早一年產出,停一年,損失的就是天大一筆財富,善財難捨,焉能讓他徐公子不痛?更何況,一年有一年的形勢,若是又有哪家瞅準了浦江之東這片寶地,恐怕到時又是一場大麻煩,是以,徐公子不爽,也就在所難免了。
徐龍象說罷,胡東海卻緩緩搖頭,“公子,先前我那般評價那位薛主任,除了最大的因素——薛政局外,這位薛衙內本身的能耐也是一重要因素,俗話說,稀泥扶不上牆,那位薛衙內要是沒點真本事的話,我也不就不取他了,歷數這五六年來,這位薛衙內立下的樁樁功績,實在讓人不得不道聲佩服,也就無怪黨內那麼多元老對此子觀感甚佳了。”
徐公子忽然揮了揮手,不耐煩道:“胡老,你就別在我面前誇那傢伙了,不都說了麼,避他一頭,我都偃旗息鼓了,他還想怎樣,你總不會讓我去給他卑躬屈膝吧?”
胡東海笑笑,“哪裡哪裡,老朽贅言,只是想闡明一點,即使咱們忍耐,那位薛衙內只怕也放不過咱們!”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