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六點半了,再折騰下去,說不定今晚就回不去了。薛向正準備開口招呼眾人,該吃晚飯了,忽然,先前的那長臉漢子奔了過來,到得近前,便道:“薛向同志,振華首長問你方不方便,若是方便。讓你參加晚宴。”先前振華同志和薛向的親熱,這長臉漢子也看在眼裡。此刻。他盯著薛向,更是滿臉的豔羨,心裡卻是嘀咕自家祖墳怎麼就沒這麼生髮。
“噢,你代我謝謝振華同志。就說我這邊還有急事兒,晚上還得趕回靠山屯,就不參加了。”薛向之所以婉拒,一來,他知道振華同志此次邀請。不過是出於禮節。恐怕是振華首長顧慮下次和自己在老首長那裡碰面,不好看。若是真要邀請他薛向,怎會問有沒有空?以振華同志的地位,何須如此多言。當然,薛向自不會為這個。怨懟振華同志。本來嘛,滿桌子省部高官,他一個毛頭小子擠進去算怎麼回事兒。二來。他是真急著回靠山屯。眼下。耿福林的事兒又才辦了一半兒,自不能撒手不管。
薛向的答話,讓那長臉漢子好一陣愣神,險些沒脫口而出“你再說一遍”。他實在難以想象有人會拒絕此等邀請。那邀請之人可是中央組織部部長,比粟主任的官還大啊。若不是那長臉漢子還有幾分自制。幾乎要扯著薛向的耳朵問十萬遍“為什麼”。
薛向見長臉漢子呆立不語,拍拍他的肩膀,又說聲“多謝”。那長臉漢子方才回過神兒來,失魂落魄地覆命去也。
“薛向同志,實在是不該啊!這我可得批評你,振華首長的邀請,怎能拒絕?“趙國棟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說出來的。他實在沒想到,薛向能和振華同志熟捻到如此程度(不熟捻,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拒絕麼)。在他想來,薛向之所以拒絕振華首長的邀請,定是為了陪自己。這是多大的面子啊!一念至此,竟讓他生出幾分感動來。
薛向笑著客套幾句,便說該吃晚飯了。現下,諸人都知道南湖春非是久留之地,便都說另尋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聚聚。胡黎明搶先說市革委食堂不錯,環境優雅,掌勺的師傅手藝也是一絕。
眾人聚會,吃飯倒是其次,交際卻是主因,自不會多有挑剔。耿福林聞言,不住拿眼去看薛向,意思是:我還要請客呢,去了食堂,怎麼結賬?
薛向會意,笑道:“胡主任點的地方,自是不會有錯。但是咱得說好了,這回可輪不上你們漢水的地主結賬,得讓咱們荊口來的客人做一回東。”說罷,又衝趙國棟道:“趙主任,您說呢?”
“對對!,這個頭籌咱們荊口人是無論如何得護住,沒得說,今晚我來做東。”說罷,趙國棟又笑道:“天發、福林、光明,你們三位該不會和我爭吧?”這三位都是他麾下,自是一疊聲地應是。
耿福林不解其意,朝薛向看去,迎來的正是薛向的眼神兒。耿福林心思通透,霎那之間,便明白了薛向的意思:這是要趙國棟請客,讓自己結賬啊!這樣一來,既送趙國棟人情,又表明了自己心意,端得是一箭雙鵰的好手段。
眾人又說笑幾句,便出了南湖春大門,門外早有數量吉普等候,上得車來,片刻功夫,就到了漢水市革委食堂。此間說是食堂,不若說是座幽靜的小院。其內林茂竹修,碧草成茵,果真優雅宜人。
到得地頭,胡黎明化身主人,招呼眾人擇取雅室。此刻已近七點,早過了吃晚飯的鐘點,是以此地無有食客,靜寂非常。胡黎明引著眾人瀏覽雅室,讓眾人確定就餐的居所。此間,有資格定調的,就只陳道和趙國棟二人。因著趙國棟要做東,眾人皆推他定調。
趙國棟客氣幾句,不再推辭,指著庭院中央的涼亭道:“明月如輪,清輝漫散,更兼草樹幽香,庭院深深,咱們何妨一效古人,就在這月下,小酌一番如何?我可不怕人家批我小資產階級情調嚴重。”
“什麼小資產階級嘛,這月亮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