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整個兒一沒心沒肺,幾乎是被人逐出德江的,倒是一點不覺遺憾,反倒大模大樣地跟組織要起了待遇。
“……同志們別笑,我這個人相處得久了大家就都知道,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想到說什麼就說什麼,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眼見著都要離開德江了,我就這點兒要求,同志們總不會不滿足吧?尤其是你思文市長,方才就屬您大包大攬,我可是記下了,回頭我就不幹別的事兒了,我就盯著您幫我辦操辦好這歡送會。”
薛老三自說自話,橫不管黃思文的一張瘦臉已然化作蠟色,其餘眾人亦是相顧無言,哭笑不得。
黃思文城府不深,得意全寫在臉上,然,薛向越說,他臉色越苦,每提一個要求,他面色就難看一分。
要說薛老三提的全是一些不靠譜的,比如說讓他去請劉曉慶,潘虹這等火透半邊天的大明星,前來德江助興,黃思文可以毫不猶豫地拒絕,可偏偏薛老三所言語的條件都在合理範圍的極限。
操作起來卻是萬般繁瑣,市委市政府的就不說了,只要肯請,來的人絕對不少,政協,人大的老同志們,本就閒得發慌,政府有活動,每每不打招呼就往這兒湧,打了招呼還得了,不一個一個都往這兒堆。
還有那混得極沒存在的各團體和民主黨派,總工會,撿著了刷存在感的機會,是絕對不會放過了。
如果這幾路人馬都備齊了,德江一號大禮堂容不容得下還是兩說,薛向區區一個副市長,便是功勞再大,可級別擺在這兒,也不能讓這麼多人出席他的歡送會嘛。
更何況,這個傢伙,還要什麼省歌舞團的曼雅同志來跳天鵝湖,這他媽是要為難死他黃市長啊,誰不知道省歌舞團的臺柱子,受省委諸多領導賞識,根本就不是輕易請得動的。
可偏偏他黃思文前番將話說得太滿,一會兒好兄弟,一會兒感情深。
這會兒,想要講困難,想要張口,卻發現太難。
原本他黃大市長以為自己學自活土匪的片湯話,大把丟出去,乃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妙著,薛老三聽得必定難受非常。
本來嘛,任誰仕途遭遇如此失敗,政治上受到這般慘烈打擊,只怕傷心都來不及,哪裡還有他媽的心思去要什麼歡送會的條件。
用黃思文的話說,老子擺明了就是噁心你,甩個鼻涕泡給你,你他媽居然還接著,扔在地上當了響炮玩耍。
可偏生他遇到的薛老三就是這麼個人兒,蹬鼻子上臉的本事,天下無雙無對。
黃思文剛搬了個矮凳過來,薛老三踩上去就要登天。
第一百八十三章認老師
薛老三這麼順杆一爬,黃思文可真是難受得欲仙欲死,在他看來,活土匪簡直就是死了蓋進棺材,都要伸出手來摸他衣角一下,噁心他一把的傢伙。
黃思文頭大無比,大手揮舞得飛快,“行啦,行啦,你薛市長說的我都記下來了,能辦的市政府一定辦,辦不著的……”
他話音還沒落,薛老三便接了過去:“辦不著的,變著法兒了也得辦,誰叫咱們感情這麼深呢。”
說罷,他慢悠悠地抽起煙來。
黃思文暗裡要咬碎鋼牙,輕輕一拍桌子:“行了,我看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兒吧。”
黃思文要求散會,包括周道虔在內,場間眾人無不有此想法。
黃思文這派的人急於知曉活土匪調離德江這個戲法到底是怎麼變得,更迫不及待的是想要跟黃大市長靠攏,商討酬功分賞事宜,畢竟大家夥兒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你黃市長打天下,如今坐穩了天下,難道不該分功酬謝自己這些忠臣大將麼。
而薛老三這派人,卻是急於想知道,薛市長到底是走是留,畢竟看薛市長方才在會上的鎮定勁兒,哪裡像是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