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天後的結果一出來,金瓜和小鈕子的笑聲險些把屋頂翻了個過兒——連同羅扇在內,三個人居然全都被選中了!這大概完全得益於三人兩年來天天淘米打下手的成果,而且羅扇也聽人背後分析過——內宅不比別的地方,住的全是主子,尤其是女眷多,女眷一多就註定有些事情很是敏感,譬如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僕很難被錄用,因為怕有異心啊,借近便勾引男主子什麼的,所以能進內宅小廚房裡供職的多半都是三十歲往上的人和十三歲以下的人,只怕這也是羅扇她們三人能最終入選的又一個原因。
不管怎樣,羅扇迎來了自己穿越人生的一個新轉折,她終於可以離開這狹窄的一方小院,去仰望更廣的天空、去經歷更多變的生活了——說實話,她在躍躍欲試的同時還真是有點兒緊張呢。
擇了個吉日,所有被選中進入內宅小廚房的下人拎著自己的包袱在中院集合,而後由管事的統一帶進內宅去。當看到一排小騾子拉的車列在眼前時,羅扇和金瓜小鈕子都有些傻眼:怎麼,進內宅還得坐車去啊?老天……這個白府究竟有多大?她們原來的世界究竟有多小?
小鈕子有點兒怕了,緊緊攥著羅扇的手,一入侯門深似海,白府雖不是侯門卻也是豪門,如今她們這葉小舟就要往海的最深處去了,到底那裡有多麼險惡的風浪暗流在等著她們呢?到底她們能在這樣的風浪中撐到什麼時候?誰也無法預料,誰也不敢多想,閉上眼,一個猛子扎進去,從此後就是別樣的一番天地了。
羅扇她們三個共乘一輛小車,同車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娘子,金瓜小鈕子終究是小孩心性,沒緊張了一會兒就完全被車外的景緻吸引去了注意力,連同羅扇在內的三個小腦瓜兒擠在車窗前往外看,不敢高聲,只敢嘰嘰咕咕地小聲兒議論。
騾車一路前行,穿過一道門又穿過一道門,每兩扇門之間就是一處院子,紅漆碧瓦,花崗石鋪地,整齊又大氣。羅扇默默數著,這小車足足穿了有八個院子才轉向北繼續走,進入一道垂花門,經過一大片青石鋪的場院,再進入一扇綠漆門,走一個穿堂,見一道宣石大牆由東至西橫亙於前,正中朱漆門一扇,兩邊各開一扇小門,一大片琉璃瓦鋪的連綿屋頂如驚濤駭浪般一直洶湧到了天際。
這就是內宅了。
騾車隊由小門進去,見地上鋪的是蝴蝶綠的花崗石,與綠琉璃瓦的屋頂交融在一起更顯得整個府院深邃而幽遠。小門內先是一間院子,院裡種著掉光了葉子的老梧桐,正面是五間廳,兩側是東、西兩排廂房,廳上掛著匾額上書“福瀾廳”三個字。
院子的東北角有個小角門,一眾人在院子裡下了車後就從這個小角門穿過去,而後又是一間院子,再穿過去,左拐,右拐,前穿,側穿,羅扇覺得自己小腿肚子走得轉筋的同時腦袋也有點轉筋,這白府實在是——大啊!深啊!
終於在大家都走得有點氣喘的時候,前面帶路的管事婆子停下了腳步,回身讓眾人原地暫候,而後進了這間院子北邊的一間屋子,半晌從裡面走出四五個穿緞子衣服的人,金瓜便在下面將小鈕子的袖子一扯,兩人豔羨地對了個眼神。
為首的那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面板保養的倒是不錯,面色有些冷,看上去是個嚴厲的角兒,羅扇、金瓜和小鈕子都認得她,她就是那時追究米飯裡的指甲一事把翠桃處置了的人,原來是個內宅的管事。
見她拿眼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冷著聲道:“你們這些人既是被選中了安排進內宅小廚房的,有些規矩不必我說你們也都清楚,這內宅不比外宅,言行舉止務必謹慎小心,須遵守的細則回頭你們各自的管事自會說與你們聽,我這裡只有一句要囑咐你們:老實幹活,莫耍小聰明,一旦犯了錯被我知道,可別怪我翻臉無情!聽到了麼?”
“聽到了!”眾人齊聲應